[BotW 曙息曙]狼歌與劍舞

malansuu同人, 曠野之息 Leave a Comment

#來吸一下曙光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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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拉魯的天空連結著林克內心最神聖的兩樣事物:女神與國家,無時無刻提醒著自身的責任,偶爾在半夢半醒之際才會短暫想起小時候喜歡仰望遠方還有天空神話。

  秋季草長,草葉被涼風撩高彷彿有視野寬闊的錯覺,林克伸展四肢坐起,懶散地梳理頭髮,梳了老半天只抓下一戳銀藍的短毛而非金髮,他注意到周遭的東西都看起來格外巨大,自己手腳也都毛茸茸,以為是還在作夢。

  忽有硬物倒在腳上嚇得他彈離地面,仔細一看是希卡石板,希卡石板看上去變得好大一塊。

  將希卡之眼翻面過去,漆黑如鏡的螢幕正對著他,上頭映出兩個月大的幼犬模樣還帶著眼熟的耳環,林克喉嚨底頓時發出嚶嚶細鳴,反覆確認獸形身體屬於自己,大概花三分鐘處理所有驚愕情緒,畢竟成為驅魔之劍繼承者起,他就學會不再揣測聖三角的聖意。

  林克清點收納在希卡石板裡的行囊一樣也不缺,但就算是把武器喚出來也沒有手腳可以施展。考慮到額上的希卡紋身,他嘗試了傳送功能卻遇到挫折,傳送的辨識可能更嚴謹而不認肉球。

  他不禁想著,這一刻整個海拉魯能認出他的到底剩多少人?

  舌頭在狗嘴裡繞了一圈,腦裡閃過一個影子,是位比他更熟悉海拉魯的前輩,優雅又聰明伶俐,見面總是靠緣分,大概是因為迷失忘形,他竟然格外地想依賴前輩。

  原本打算在格魯德逗留一陣子,目前看來卡卡利可村是他最有可能查明現象的線索,這令他不得不回頭,至少要趕快到驛站才能確保長途旅行所需的水源。

  林克咬住希卡石板把手拖行不到半米就察覺到其中的難處,他的下顎負荷不了石板的重量,在石板下墊著乾草拖有稍微好一些,可是在沙地上走十分鐘可能不到四百米,他理解到向外求助的急切性,或許附近有好心的沙海象願意幫忙。

  抱持希望是好事,不過他也有估錯的時候,而且錯得離譜,荒原更多是飢腸轆轆的土狼群,他這不太敏感的鼻子都嗅到的話,表示牠們肯定也注意到他了,而且就埋伏在沙丘後伺機而動。

  孩提時戰勝大人的經驗無法套用於現在,他現在面對的是貨真價實的狩獵者,生存與修練是兩回事,大概沒機會等到狩獵者大意露出破綻。

  和其中一匹土狼對上視線時,牠機警地昂首狼嚎呼喚同伴將他團團圍住,不由分說就撲上來要咬斷他頸動脈,即便他咬起石板把它狠甩上土狼的臉閃過一劫,緊張感仍充斥在每根毛髮,憑多年的戰鬥經驗他知道那真的是「僥倖」。

  牙與爪是唯一的武器,林克模仿土狼低鳴警戒緩步移動到高地觀察對手,好不容易往前邁出一步的時候,埋伏在他視覺死角的另一匹土狼就撞了上來,不只一頭栽進沙裡很難受,這身體只有薄皮軟肉,那一撞可能已經讓他四肢發虛可能已經內傷。

  受傷小事,而林克的信念不允許他倒下,因為他深知自己不是無力的小動物,下一輪他就會撕裂這虛像。

  遠處傳來狼嚎,明知又有其他危機到來,反而刺激著林克回應,他的信念之聲澄澈宏亮,猶如貫穿沙漠的荒野之息。

  藍天降下黑閃電直劈其中一匹土狼,但是天災並不會留下撕咬痕跡,更不可能接著再去追逐頭狼,林克見著有些傻愣地把舌頭擺在外面沒自覺,結果幾乎是可預料的,所以他才有感到安全和狂喜。

  毛色深邃的雄狼撂下剛咬掉了頭狼耳角,不低鳴或伸爪示警,僅憑強大氣場壓制狼群,賭上性命面對兇獸和另尋獵物,牠們識相地移動後腿選擇第二個選項。

  雄狼叼起希卡石板打算尋找冒失的主人時,注意到了那隻繞著他打轉的藍眼幼狼,幼狼也戴著搭配同色的耳環。

  端詳希卡紋身和味道片刻,很快就明白了神明又給勇者開了一個大玩笑,平時正經的前輩錯愕得希卡石板從嘴角滑落。

  透過狼嚎才林克發覺自己不是狗是狼,原以為動物之間可以溝通,不過前輩認出了他,他就高興得繞著前輩前腳跑跳停步下來,前輩當真成了他的狼類前輩。

  ……前輩!前輩!前輩──

  前輩很確定林克在叫什麼,平常就是這樣,只是換成了幼狼撒嬌的聲音,還有各種親暱磨咬,臉一湊上馬上被林克舔了個遍,不禁擔心林克這麼快融入獸形該不會已經為時已晚。

  方才兇獸皺著眉頭,頓時變成了為小毛球後輩苦惱的溫柔前輩。

  前輩想了約三分鐘也拋棄了試探命運的念頭,他在按摩林克肚子確認傷況的時候,林克以為是在玩耍還不安分地玩他的前爪,聖三角不太可能指望一隻好動的幼狼,除非林克擺弄那可愛的小短尾和肉球就能拯救世界。

  林克打開希卡石板地圖跟前輩商討對策,前輩看著卡卡利可村的位置開始思索,「思考」不太像是尋常動物會有的舉動,林克覺得很意外,感覺前輩隨時都會開口說話。

  前輩狼爪沿著初始台地和費羅尼地區劃出兩條線往卡卡利可村,經過各種考量,出了峽谷之後這應該是最安全的兩條路,能確保充足的食物、水和隱蔽點。

  由於希卡石板有扣帶,前輩索性把它戴在身側,這樣一來只要俯身就能讓林克使用,小傢伙沒拿著石板肯定不習慣,在繫扣帶的時候前輩騰出一條腿給林克玩,不然林克會一直往牠腹部撲,得省點力氣上路才行。
  
  林克以自己的旅行經驗重複核對還是快不過前輩瞥一眼的功夫,所以他才能叫前輩叫得如此心甘情願。

  一切準備就緒,前輩多看看林克撒腿走幾圈就上路,雖然有點像彈跳的毛球,不過精神好極了,似乎比平常還有活力。

  在前輩的引導下,他們在午後到達峽谷驛站,速度只比平常步行慢一點,考慮到林克身上還有傷,前輩相當敬佩這小傢伙的毅力,其實牠能把他照顧得很好,偶爾一次沒關係,只是有口難言。

  林克不假思索地往驛站跑過去,卻被前輩叼去反方向的小水塘洗澡,一身毛碰水貼身的感覺很怪,短腿踩踩水想游上岸馬上被前輩頂回水裡,牠在一旁確定林克有把自己清理乾淨,不能日落之後氣溫驟降才想洗掉沙塵,格魯德的日夜溫差對短毛的小傢伙可能有點嚴苛。

  驛站飼養的獵犬比主人還早注意到他們,不過其中混著一個熟悉的味道,像是之前餵過牠禽肉的人,牠興沖沖地跑過去馬上就被前輩擋著,沒有確切的威脅,但前輩明顯不喜歡牠貿然靠近林克的舉動。

  「走開!走開──去別的地方!」驛站主人察覺到他們也拿草叉過來驅趕,可是被前輩的吠聲嚇得渾身打顫,前輩並不是他看過的尋常野狼,卻也說不出哪裡奇怪。

  「薩芭庫,先生,我想你不需要這麼提防,那匹狼只是想保護孩子。」路過的格魯德商人對這情景好奇,看著覺得有那麼點意思。

  「為了要保護驛站和客人,我必須這麼做!」

  「哈哈哈──看到那匹狼前腿的腳銬了嗎?我想牠有理由攻擊任何來者不善的人類,牠肯定強壯得能一口咬死一個人。」意識到自己因為好奇走到狼口下,商人笑得更豪邁了,「牠從頭到尾沒吠過一聲,信我一次吧,牠們至少會給你帶來一夜好運。」

  原本想直接回小鎮的她拿出三人份盧比投宿證明自己所言不虛。

  林克聽著別人替他決定去留,不確定地把自己藏在前輩的影子裡。

  「唉……進來吧,狼媽媽。」

  前輩吠了一聲想糾正,可想而知驛站主人並不在意。

  「不知道你們是從哪來的,旅行者就互相幫助吧,反正傷藥不用完也是過期。」

  早先前輩是打算讓林克在神廟裡面過夜,自己留守外面的,前輩和林克交換了個眼神,彼此都同意留宿驛站。

  林克沒法把水完全甩乾,倒是變成濕毛球又噴了前輩一臉。

  「呵呵,總需要有人幫你們擦乾不是嗎?」

  變成狼的第一天能如此快速安頓食宿,林克在這個夜晚放鬆地抱著獵犬尾巴入睡。

  一旁商人們在聊天氣和路況,時之神殿遺跡是不錯的歇腳點,不過守護者活動的跡象比以前頻繁,想要往東方卻沒有騎馬的話,還不如冒著雷雨走隱蔽較多的費羅尼樹海。

  前輩到處去聽一聽隨後就去門口站岡。

  「雖然我很怕你,不過那些土狼也怕你怕得要命。」驛站主人探出外邊櫃台瞧覺得不可思議,土狼群時常在滿月夜集體狼嚎。

  他突然想起來在這裡設驛站的初心是因為這片峽谷絕景,在沒有螢火蟲光的夜晚從峽谷看向沙漠,無數的光彷彿隨風流向星辰大海,小小驛站在多變的世道下感受永恆。想著想著,他第一次在守夜的時候睡著。

  隔天早晨,驛站主人拿出肉湯招待兩匹狼客人,歡迎他們下次再來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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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輩!我終於抓到蜻蜓了,這些拿來熬藥很方便喔。

  ──前輩!薩爾達公主有跟我說過食用青蛙的理論,肉不夠的時候可以試試看,好像吃起來會像禽肉吧?

  ──前輩!前輩敢吃榴槤嗎?

  ──前輩!我挖到好多大蘿蔔!

  前輩──前輩──

  「汪!」前輩要林克消停點,小傢伙老要他們吃他找來的食物,反倒把牠獵來的高級獸肉都被收納起來了,忙東忙西一整天,好像他之前沒見過這些玩意兒一樣。

  林克併攏四肢乖乖坐好等牠吃完海拉魯草,在牠眼裡小傢伙就是天真,借用魔物據點營火烤過的魚肉明明就擺在那裡,牠先吃草林克也沒有懷疑什麼,還甩著尾巴等誇獎。

  牠咬了一口魚肉後推給林克,自己慢條斯理地挖開田螺讓他們飽餐一頓。

  風水輪流轉,不知道是前人太嚴格還是牠太心軟,這個時代的勇者身心都成了幼狼,能用沒怎麼調理過的食物餵飽自己,每夜都蜷在牠身側睡覺,林克還是人類的時候不會這樣又好像一直都是如此。

  總是有很多話想說,像個還沒看盡世界的孩子似的,乍看之下天真的睡臉,其實林克會在半夜醒來,垂著狼耳看希卡石板裡的照片。他在這裡,而薩爾達公主還在王城,相信自己的劍卻又失去了持劍的手,兩人的距離和羈絆逐漸模糊,這份迷茫依然只能自己消化。

  林克把自己塞進前輩臂彎時,被前輩用鼻子來回蹭幾圈,果然有些小地方還是逃不過前輩的法眼,儘管脆弱的地方無意間曝露出來了,也罷,前輩會拿捏離開的時機,知道如何堅強地在海拉魯活下去。

  即便不在出現彼此眼界,他有預感自己永遠不會失去前輩。

  前輩挑的露宿地點不會太靠近水源,盡量遠離螢火蟲讓林克在夜裡好睡,牠聽著林克安穩的呼吸,逐漸慢慢靠近的踏草聲讓牠耳朵抽了好幾下,牠艱難地從酣睡中的林克身邊抽身,小心翼翼不弄醒他。

  跨出第一層掩蔽的草叢,前輩喚出一枚影子水晶。

  走出樹影,藍瞳視線驟然提高。

  月光下,傳說中的綠衣身影佇立於魔物前。

  前輩不悅地雙手抱胸怒視周圍,有膽子撂人夜襲卻沒膽子用人數優勢堂堂正正戰鬥,就算現在反悔他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蜥蜴戰士斜著腦袋看了看,帶著最具威脅的雷電槍高高躍起,篤定他不會離開原地,也確實──他在那紋絲不動,等待蜥蜴戰士落地之際掄起拳頭,確保對方會百分之百吃下這記上鉤拳。

  餘下波克布林與蜥蜴戰士見狀連忙射箭阻止,就怕雷電槍落到他手上。

  前輩不慌不忙地腳尖勾起雷電槍旋轉一圈打落箭幕,他並不慣使長武器,不過以前當牧童時最常用什麼?草叉啊──只是這柄長槍會放電而已,沒道理他駕馭不了,而且林克示範給他看過,沒武器的時候就拿對方的來用不用客氣。

  他的槍實實地刺進黑皮莫力布林胸口,利用跳躍和離心力將牠往波克布林步兵小隊甩去,小隊集體被電得通透。

  遺憾在使用雷電槍的時候都會聽到魔物放聲慘叫,武器耐久瀕臨邊緣,他毫無懸念地把他投擲出去擊落波克布林騎兵,乘馬搭弓如呼吸般流暢,單發弓快速射箭三次命中莫力布林顏面,力道重得騰起身無還手之力。

  只是用在敏捷的蜥蜴戰士手上還是落了幾發,更糟的是有擬態的伏兵砍馬腳讓他落馬。

  滾地幾圈之後兩腿一挺快速起身,又來了兩頭西諾克斯和魔物,野生蝙蝠沒事也來湊熱鬧,雖然沒讓他們越界,但戰鬥又回到了原點。

  不知怎地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可他非得說不是為了拯救世界而戰的感覺爽快極了。

  和過去情況似而不同,由於他所處的立場,他稍微能理解「那個人」的心情。

  他可以幫助林克少一個為自己的無力暗自低泣的夜晚。

  頑強的波克布林又再次攻來,他一躍踩上波克布林膝蓋後翻抽走他們的劍。

  會露出驚訝表情的話,八成沒怎麼見過左撇子的劍士吧,他笑道。

  左手置於身後大幅度地揮展,他手裡的旅人之劍一和騎士之劍對擊馬上斷成廢鐵,沒想到武器會承受不住他的力量,波克布林趁空檔踹人拉開距離。

  在後仰的視角裡,他見到藍色光粒子自林克熟睡的地方飄出匯集成一線。顯化於他眼前的紫翼聖三角與他記憶中如出一轍,彷彿刀刃還看得見苦澀與懷念。

  他曾經聽聞劍之精靈傳說,沒想到這世上確實還有跟他心有靈犀的同伴,哪怕只有一夜的共識也好,再次感到完整的他久違嶄露符合這外貌年齡的笑容。

  劍柄在他手裡翻轉迴旋,紫翼像圍繞著他飛舞,如今敵人已經入不了他的眼,除非他有意停下,否則他與劍的月下圓舞沒有魔物可以介入的餘地。

  這場盛大的劍舞持續了半個時辰才告終,只有貓頭鷹作為見證者是有點冷清,驅魔之劍也在入鞘後無聲告別重回希卡石板中,不過各方面來說他心裡是高興的。

  他還有點時間可以打盹,乾脆大喇喇地用人形抱著幼狼睡一會兒讓林克嚇一跳──他卻先看到林克恢復原本模樣。

  完全沒有道理,他該在乎嗎?好像只要林克好就無所謂了。

  前輩在睡前把獸骨放鍋裡小火慢燉,算是給林克慶祝一下,而後她躺下幫林克把帽披順平蓋好,途中林克出奇不意將他拉過去嚇得他心臟漏好幾拍。

  「……前、輩……」

  他手臂繞過林克肩膀環著,「小傢伙,前輩一直都在這裡……」

  ──你需要的時候我一定會在你身旁。

  沉默寡言慣了的他希望林克把這句話放在心裡,或許他此生就只說這麼一次,剩下的情感全都留在他們相擁而眠的時間,直至天空泛起魚肚白。

  前輩用肉球推弄林克的臉頰,一如他們一起旅行的每個早晨。

  「汪!」

  「哇──前、前輩!前輩每次都好早……」林克靠著前輩的背賴床五分鐘,卻被肉湯的味道提早喚醒,「我好像做了個很奇妙的夢,跟前輩一起的。」他感覺得到臉上微笑的弧不斷延展。

  只不過他現在人不在格魯德沙漠而是在樹海,眼前又放著一鍋來路不明的肉湯。

  所以,這不是夢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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