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拜訪巧合 (藏東西的技巧生澀不熟練不如大剌剌地攤出來)

malansuu降神第二集 Leave a Comment

 

  白色建築內部四樓,參雜藥味的空氣與那純白所組成的空間令人感到暈眩。

  我幾乎不會主動到醫院做檢查,可是自從上次在遊戲裡有點狀況後我必須確認這沒有問題,說明書上也寫說有異常的生理反應也應該去醫院一趟眼睛在我無意的情況下閃爍意味著本身控制力的不足也是一種警告,原本猶豫不決最後還是連絡了波見醫生看診。

  要是沒先說一聲的話會被宰掉。

  對,這句是肯定句,沒有什麼複雜的理由,如果我想看診時躺躺椅而不是手術台的話我最好照規矩來。

  來到上次發生意外的走廊,走廊並沒有問題,僅兩個不同的意念在此處引起爭執,落魄學者差一步非命於暴走二心子手中的地點,而那個二心子就是我。一如往常,我靜靜地穿過走廊,今天什麼也不會發生,就算有,也不至於變成流血衝突之類。

  視野中突然某個東西闖入了純白的景色,是架彩色的紙飛機,直直掠過眼前朝著窗口飛去。

  「上面好像有什麼?」

  它已經飛出窗但我因為好奇就湊過去,在沒有人看到的情況下跨出窗口、雙手只抓著飛機別無他,Second中控制向量的力量今天也好好地運作著,我才能在一隻腳勾著窗框的情況下毫不費力地回到裡面。

  「啊!」

  不知何時,走廊上出現了一個抱著大素描本的孩子,貌約十歲上下的孩子,頭巾把頭髮包緊緊的都蓋到了眼睛一半。

  那孩子慌張地往轉角跑,時不時探頭觀察我這裡。

  我打開紙飛機看,用了大量亮色系顏色,略為變形的圖案是花花草草與人,雖然跟藝術搭不上邊不過畫的內容讓人感到一股暖意。

  「是誰丟了這麼可愛的畫?」

  那孩子怯生生地走出來。「我、我的。」物歸原主後那孩子拿下頭巾,長髮披散下來,深深地鞠了個躬。「謝謝──」

  「不客氣。」

  原來是個女孩子,是有頭粉嫩柔亮頭髮的二心子,這顏色和她很搭而且還有個……栩栩如生的花朵髮飾?看她把畫放回活頁素描簿裡時,紅色的花朵旁又開了別種顏色的小花。

  「醫生,不會,喜歡。」

  「他還沒看過吧?」醫生總是板著臉,我給他看這麼久了也還是會怕怕的。「我覺得畫得很好喔。」

  「謝謝,紙飛機的,哥哥。」她講話頓頓的,可是努力想表達的樣子很可愛。「醫生,人很好,哥哥,也是。」眼睛亮起來時她眨眨眼,轉眼間頭髮上變得像是個小花園。「哥哥,跟愛愛,一樣?」

  「對啊。」

  我很少見到這麼年幼的二心子,這麼小的孩子也有心臟腫瘤必須長時間待研究所……雖然今天相遇只是偶然,不過真的不希望看到她因為嚴重病痛來到這裡。

  自稱愛愛的小女孩滿足地笑了笑,粉色髮絲上的花朵再度增加。「這個。」突然把素描簿拿到我眼前。「醫生,沒時間。」不安中有急促的感覺,那毫無連接性可言的句子,真是考倒我了。

  「是要我轉交給醫生嗎?」觀察她的反應,高興還有拍手,似乎是正確答案。「啊!等等!」

  「Hami、Hami……溫柔,好醫生,藥,不會,不舒服,Hami、Hami……」有聽到她嘴裡喃喃唸著,可是一下就跑得不見人影只剩花瓣散落在地。

  沒時間是指她有急事嗎?愛愛知道現在有兩個醫生嗎?

  冷不防地,有人拍了我的肩膀。「早!」這充滿朝氣的聲音主人每天都束著烏溜長馬尾,笑臉搭配著擦亮的紅框眼鏡,她是異心科的實習醫生──蘇西醫生,是姓蘇名西,不久前才正式成為我鄰居。

  「醫生妳有給一個叫愛愛的小女孩看診過嗎?是個頭髮會開花的二心子。」

  「沒……有耶,醫生好像都不讓我看小小孩。」

  「喔──你們挺閒的嘛?」

  低沉的男聲掠過我們耳朵,隨後就看到粗糙的手掌搭在我們肩頭,肯定是那個皮笑肉不笑的中年男子。

  「吃飽沒事幹就是要讓我看那爛得要死的控制力?看來你的Second磨練相當──不足啊。而且在沒人看到的情況下使用真是明智的判斷,所以我會好好再教育你必須在『完全沒有東西藏在暗處』的狀況才使用Second這件事。」最後附上一個燦笑。

  明明是來檢查的,看來逃不掉實技訓練。

  「還有,自己主治醫生的名字好歹也記一下──」順手抽走素描簿走向看診室的男人就是異心科唯一的醫生。嚴厲又愛咄咄逼人就算有記憶障礙我肯定以前有被嚇哭過。醫生並不是本地人,但他單身也沒有什麼外地工作的顧忌。

  醫生叫做波見夏海。

  波見(Hami)……稍微聽過醫生講一點家鄉話,儘管他平常只讓我用通用語叫他,後面名字好像也能用這樣的發音?。

  名字有這麼可愛的唸法難怪有小朋友喜歡他。

那個叫愛愛的二心子的確是波見醫生的患者,天生語言缺陷和控制力不足,經過適當調整後將轉去其他研究所,今天是特地來和醫生餞別的,轉所後可能就很難再見面也說不定。

  醫生看完素描簿後小心翼翼的收進辦公桌抽屜。

  我和醫生相處最少也有五年的時間,我有一部份也要感謝醫生幫助我控制Second那殺傷力強的部分,雖然心靈創傷因此也增加了不少。

  「好,用這個。」手腕被抓起來,中指部分套上金屬指環,而且……

  「拔不下來!」

  「這東西要用振動頻率去解鎖,導電的話應該能改變密碼,你就來試試看吧。」波見醫生悠哉翹著二郎腿等著記錄我的慘狀。

  經醫生這麼一說我好像感覺到手指附近有種刺痛感。

  「弄錯一次密碼它會放電,所以盡量減少失誤比較好,雖然這低於110mA對你應該不算什麼。」

  醫生在生氣,醫生一定是在生上次的氣,不然怎麼會弄來個刑具做實技!這個大叔到底哪裡溫柔了?

  「你不是對向量和重力控制很有自信?現在連液體擴散和滲透也……」

  「好!好……我做就是了。」讓他沒話說就不會再戳我痛處了,這種程度的電流我還受得了。

  旁觀的蘇西醫生在胸口畫十字。「對不起,我也救不了你。」在波見醫生的獨裁政策下任誰也無法違抗。

  今天是第一次主動來醫院,但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醫生這麼那麼壞心眼啦……」蘇西因為被逮到所以做了不少文書工作。

  「一直抱怨醫生好像有點不太公平,很多地方也有他的道理在的。」我們回家的路有點長所以有時間聊這些。「醫生知道『研究所』和『異心科』設立的本意本來就不同吧?」

  「其實到現在我還是覺得兩個好像沒有差很多……」

  研究所負責收容和管理二心子而Second的管理也是工作之一,Second有時能達成常人無法完成的高效縮時的成就,掌握Second的話這是可以靠投藥和實驗培養的。至於異心科,波見醫生也埋怨過這事,說難聽點異心科就是替研究所收拾爛攤子的。

  研究分寸沒拿捏好,二心子真正有大狀況的時候研究所通常會反應不過來,有非常高的機率是出在用藥上,為了避免濫藥,藥品補助審核標準訂得非常高,只是凡事總有個但書,濫藥最容易造成大病大痛,不過研究所為了保住Second的某些特性硬要鑽規定漏洞的話也很難管。

  總之現在兩者已經被拆成各自的體系,各處的異心科在看診時可以得到研究所的資料方便診療,能拿到完整資料是最好的,反之,不遵守規矩的也大有人在,所以波見醫生總是親力親為或乾脆去人家研究所看整體環境。

  這讓我想到愛愛轉所可能就是有這方面的考量,她那體質用藥得非常小心才行。

  「醫生真的那麼厲害的話我們異心科還窮成這樣……」

  「這就是業界黑暗啊……」專門診所少得要命,我都在想是不是醫生有威脅醫院的把柄才弄出異心科的。「醫生還是有想辦法湊錢啦,譬如幫贊助者蒐集點器材或藥品試用紀錄。」

  蘇西醫生好像意會過來了,嘴巴打開一直吃冷風還不闔上。「他剛剛、他剛剛是拿你當實驗品嗎!」

  「我能配合醫生是因為我沒有研究所背景醫生不會有壓力,二來,我Second涉獵範圍廣,相較其他二心子能測試更多東西,第三,醫生代研究員觀察我所有狀況,他絕對會嚴謹處理讓我比較放心。」

  她聽完我的解釋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如果真澄入籍研究所的話會是什麼樣的情況……」醫生並不是在徵詢我的回答,我們只是一起想像那個可能性。

  「寫病歷是很重要的工作喔,波見醫生很嚴但偶爾還是能看到他好的一面。」我想轉換話題,這方面不需要她操心就是了。

  「我知道啦!可是我今天明明只是回去查資料而已。」說起來蘇西醫生還算是個學生,還是有課業要顧。

  「和什麼有關的?」

  「是奇烏啦……」

  「是那個被人稱作『鍊金怪傑』的奇烏嗎?」

  連我都有點耳聞的科學家,瘋狂加上瘋狂及對發明的執著,猶如中世紀的煉金術士以元素冶金,而鍊金怪傑的素材就是我們不曾想像的「可能性」,傳送裝置的概念是個不錯的例子。當然,他也是二心子領域的名人,以現在來看是與維克拿有著完全相反評價的人,被稱作二心子之父的維克拿據說有能安定Second和處理那些病痛的力量,但現在人大部分注意到的都是他的教唆與盜取重要科技的前科。

  歷史科目很常把這兩人拿出來比較,雖然我都沒親眼見過。奇烏,不知是姓還是名,他持續了好幾個世代直到十三世時便消失了,沒有子嗣繼承這名字。

  「不僅如此,大概奇烏九世到奇烏十三世吧,他們還從事關於──『Virus』,曾讓世界文明倒退的怪病的研究,儘管Virus早已絕跡仍研究著再崛起的預防對策,就算沒有使這成就開花結果,那熱忱和對世人關心足以鼓舞很多人了。」

  「不過時光是無法倒流的。」

  「也是啦,而且我是專科出來的。」

  邊走邊聊,如朋友對談般暢所欲言。蘇西小姐陪我繞到學校去,今天還和某人有約。

  「霜──因!」

  N高的校門口,我對坐輪椅的少年大力揮手,那是同班同學的霜因亦是我在網路遊戲中認識的「洛因」。

  「哎?沒反應?」

  走近一看才發現……他睡著了。

  「起床──」連現實都可以在路邊睡!

  霜因仰首,有氣沒力地回了一句:「……早。」

  「已經中午了,等很久嗎?」

  「是我先提早來的。」

  我們簡單寒喧幾句,而沒見過霜因的蘇西小姐則是湊到我耳邊。「這個可愛的男孩子……是你同學?」

  「嗯,同班同學。」我也得給霜因介紹一下「這是我看診醫院的實習醫生兼隔壁鄰居。」

  「你好,我是蘇西。」

  兩人握手,我繼續說:「然後剛剛我說過,同班同學韓霜因,因為那個……呃……我不知道什麼理由,從今天開始暫時借住我家。」

  「簡單的說是從今天同居,請多指教。」

  「說同居好像哪裡怪怪的……」有引人遐想的空間。當初是他主動拜託我的,有點半強迫意味說想要過來,本人說原因晚點會告訴我。

  換洗衣服和行李早已準備好,接著帶他去我的住所,保留區。對我來說是低物價高享受的生活圈,以二十一世紀城市風貌、美食和人情味聞名,可說是另類觀光區。租屋價格靠咖啡店打工薪水還負擔的起,勉強稱得上舒適,至於搬出家裡在此處落腳的理由不便多說,其中細節我自己也記不太清楚了。

  「那我晚點再過來喔,得先解決報告。」蘇西醫生揮手道別後走入隔壁房間,因為她是最近才搬來家具都還沒弄好,偶爾會過來一起吃飯。新鄰居除了蘇西醫生以外尚有……

  「啊,要說『我回來了』才行喔。」屋內的女孩稚嫩的聲音說道。

  「我、我回來了。」

  「歡迎回家嗶咕。」筆記型電腦前的植物型事務機器人嫣然回首的畫面,彷彿有小花在後方襯托的錯覺,但看到那酷似孟克<吶喊>的臉後我馬上回神。

  「為什麼是仙人掌君在打招呼啊!」

  仙人掌君,功能介紹省略,自獨立後複雜打理雜事的好幫手尤其是忘記東西的時候,它的AI尚有缺陷,我經手後也做過嘗試還是沒辦法矯正它個性,要讓它好好管家務不擾人的話讓它上網漫遊就行了。

  「原來。」霜因緩緩開口,除了困惑外還參著驚訝。「你已經有這麼大的女兒了……」

  「怎麼可能!那是樓上鄰居的小孩──」

  「沒錯唷。」梅梅慵懶地伸展雙手。

  其實名字叫梅玖,平常都叫梅梅,近期搬到四樓的鄰居女兒,因為家人工作忙碌偶爾晚歸間接答應照顧梅梅,還打了把備份鑰匙給她。

  「是今天開始要住這裡的哥哥嗎?」

  「嗯,我是霜因,結霜的霜和原因的因,不知道的話我可以寫給妳看。」

  「梅梅知道,而且有點像梅梅朋友的名字,感覺很親切──」

  「這樣啊,那我們一定可以好好相處。」

  以往只有我和仙人掌君的房間多了幾分熱鬧的氣息。

  「對了,有真澄哥哥的留言喔。」

  「咦?」鮮少有人與我聯絡所以我覺得有些不安。

  通訊相關屬仙人掌君的管理範圍,按下開關後發現真的有兩通留言。

  第一則:「哈──囉──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們啊?我們放假了,晚點會去看你喔!」這女生的聲音聽起來非常亢奮,可是我認識的又很多平常是這樣。

  「認識的人?」霜因問。

  我沒有答腔。

  「你看起來好像肚子痛。」

  「我在回憶啦……」覺得有點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電子人聲跟本人聲音有點差啊。

  第二則:「你一直沒回電就不等你喬時間了,我們已經在往你住處的路上,要不了多久就會到,建議你快把房間的東西收起來,尤其是貼身衣物──」同樣也是熟識的聲音,不過第二通留言中那位男性的說話時顯得相當……驚恐?時間記錄這是沒多久前才留的。

  「第三則嗶咕。」

  在考慮收陽台衣服和聽留言的期間居然又進來一通!

  「我們到了!」

  剛好我也想到他們是誰了!

  「未免太快了吧!」以逃亡般的速度衝到門前,尚未碰到門把時門就開了,用力地、狠狠地,衝擊力足以撞倒一個高中生,嗯,是我。

  「哇!原來你在睡覺?也不能睡地板啊,會著涼喔。」垂在眼前紅栗色髮絲屬於正在說話的那位女性,鵝蛋臉湊近看,是滿臉清爽的笑容。

  「怎麼看都是被撞倒的……」隨後進門的人說出實際狀況,他們有著同樣髮色和相似的輪廓。

  「真的嗎?姊姊惜惜喔──」

  邊搓揉著瘀血的額頭帶著笑容擠出幾個字,「好久不見……少爺、小姐。」

  「是『哥哥』跟『姊姊』!你怎麼老是忘記──」本來她想用手順我的頭髮結果變成彈額頭。

  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的──夏納.舒奈亞與芙蕾.舒奈亞兩人,從姓氏即可推測出我們有某種程度的關係。

  「剛才真是不好意思,沒注意到有客人。我弟弟承蒙照顧了。」夏納哥客氣地和兩人打招呼。

  不超過二十坪的房間沒有沙發之類的傢俱,所以我們五人都坐在地板,我簡短介紹讓彼此認識,可是初次見到兩位訪客的霜因和梅梅似乎沒進入狀況還一愣一愣的。

  「我都不知道你有兄弟姊妹,可是剛剛到底是……」首先開啟話題的是霜因,他對於幾分鐘前那對話有些疑慮。

  「嗯……說來話長。」

  我是舒奈亞家的養子,我在十三歲時正式入籍舒奈亞家在那之前我只是在他們家工作的傭人,名義上成為了一家人,但畢竟是寄人籬下我還是得保持分寸,高一搬出來時我還有回家,到高二就只有郵件連絡可能讓他們不耐煩了。

  「唔……我跟霜因還沒吃中飯,我先去買點東西,你們慢慢聊──」我拿了錢包直奔商店街。

  ■■■■

  「唉──他還是跟以前一樣。」等真澄出門後夏納嘆道。「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我們總是戰戰競競的,叫聲哥哥姊姊好像要他命一樣,而且搬出去後兩年跟家裡聯絡的次數根本屈指可數。」

  「或許他顧慮很多事情……」霜因回答。

  「可是在細節部分太鑽牛角尖了,大概是因為『那原因』而把一切排除在外。」

  「那是指……二心子的事嗎?」

  「是啊。你也知道他情況?」

  「是的,而且基於各種理由,今天開始暫時借住這裡,不覺得哪裡有困擾。」

  「借住?」夏納一直以為同學只是來作客的。

  「我認為真澄並沒有把一切排除在外,他很努力,學著如何與人相處……雖然讓人著急但絕對沒有原地踏步。」霜因瞥了一下無力的雙腳,真要說原地踏步的反倒是自己。

  「很高興能聽到你這樣說。」對霜因投以友善的笑容,夏納是真的很重視弟弟,家族也把真澄當作家人看待。「話說回來,蕾,妳從剛才開始一直在東翻西翻的找什麼?」

  「嗯哼,外宿生跟家裡連絡感情的好方法就是靠洗衣服嘛,就把一些打包回去吧。」衣櫃、床,她從家裡角落搜刮出一堆衣服。

  三個人看到真澄的衣服一件一件被芙蕾粗暴地塞進行李箱,至少霜因已經確定真澄會搬到外面住,真的考慮了很多……

  「他的房間居然還是跟家裡房間一樣無趣,不過一個思春期男生連本色情書刊都沒有。」這是打撈過程中的唯一缺憾,樂趣減半許多。「啊,都忘了網路很方便嘛。」

  「不,不行!」夏納把仙人掌君和真澄的筆電拉靠進自己。「妳這樣連我都會怕妳了!」

  梅梅看到緊張的夏納也跟著做一樣的事,把降神的顯示器和微電腦拉到自己那邊。

  「那個顯示器……我就知道他一定有玩!還給自己的角色取本名!」現在比起筆電芙蕾對微電腦更感興趣。「看朋友欄就能確認了。」

  「你們怎麼知道他的角色是用本名?」霜因不解為何芙蕾會有這資訊,而且肯定朋友欄會有她預期的東西。「你們也玩降神?」

  「如果蕾沒弄錯的話,我們大概還跟他同隊。」認為已知資訊就不算隱私的夏納正在幫真澄關筆電電源。「等等,你剛剛說的『也』,是我認為的那個意思嗎?」

  「同學兼網友。」霜因還不確定到底開誠佈公是不是好事。

  「鄰居兼網友。」

  兩個女孩子一起在看真澄微電腦的朋友欄,梅梅附和霜因時所有人眼睛都瞪圓了,她這一開口大家才發現事情似乎比各自想像的還離奇。

  ■■■

  塑膠袋裡飄散出來的便當味道和點心的甜香讓人心中的陰鬱一掃而空,可是對哥哥和姊姊突然來訪我依舊不知該如何回應。兩年,不長也不算短,換算成七百三十天或者依萬七千五百二十小時,嗯,仔細想想真的蠻長的……

  爛結論。

  刻意放慢腳步走向三樓的住處,碰到門把的同時裡面的人早已先轉開。

  「夏納哥,你們要回去了嗎?」

  「啊、啊……對,我們還會過來玩的。」

  夏納哥表情好像有點不太對勁,笑得有點心虛……難道是我有什麼不妙的東西被翻出來了嗎!

  ……可是有這樣的東西?

  「我弟弟就拜託照顧了喔──」蕾姊則是對房裡的霜因喊,她來跟離開倒是都很興奮……呃?那個大包包是什麼?

  「梅梅先回家寫作業喔。」

  「晚點跟蘇西醫生一起過來吧。」

  「好──」

  各自匆忙離開,但光看霜因詭異的微笑根本猜不出我不在的期間究竟發生什麼事。

  「很棒的家人不是嗎?為什麼還要一個人住外面呢?」霜因問。

  「因為我是養子啊,又是二心子……」一直受別人幫助總覺得承受不起而且也不能習慣依賴人家。「舒奈亞家的人身分本來就是在我之上者,那家人待我很好,聽說八歲時的我連說話都不會,他們給我學習的機會、供我唸書、治療,現在能過著如此正常的生活我已經很滿足了,如此恩情,我想一輩子都沒辦法還清,更何況與恩人平起平坐……所以,我不知道……怎麼以『家人』的方式來相處。」

  說到這裡,我以為霜因已經聽到睡著沒想到他緩緩睜開眼睛,開口:「我覺得……家人之間不會談賣人情這回事。」

  苦笑。

  對於感情方面的拿捏倒底如何才是適中?尤其是對我這樣的人……親情、友情和愛情之類,不管哪一樣都是遙不可及。

  剛剛怎麼多了一個選項?愛情?

  犧牲與回報不等、難以捉摸的東西,人們卻對愛情憧憬又是為什麼?每個人都會遇到值得全心付出的對象嗎?

  有可能嗎?我。

  「你……這麼餓啊?臉色好蒼白。」錯覺嗎?今天霜因好像一直吐槽我?

  「沒什麼,想到奇怪的事。」霜因忽然把視線移開,表情有些微妙變化。「你該不會……有受到你姊姊什麼奇怪影響吧?」

  「讓你餓昏了,對不起……」果然人肚子餓的時候就會胡思亂想,看來霜因也會這樣。

  想說吃飯前先幫霜因整理行李,發現衣櫃的空間變大了,衣服沒有收嗎?內衣怎麼有少?

  「請節哀。」霜因拍肩。

  「哎?」

  「我會借你衣服的。」

  「喔……謝謝。」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不過這時候應該要感到高興嗎?

  兩人一起用午餐是普通的四十元便當,他似乎蠻喜歡這裡的食物,連薑片都吃掉了。霜因的行李中也有降神的顯示器和微電腦,休息過後我們打算上線。

  「對了,我還沒問你。」

  「什麼?」霜因拿著顯示器的手停止動作後他反問。

  「你不是要告訴我,借住的原因嗎?」

 「……下次再說。」別過臉去,隱隱約約可以聽到他嘆氣的聲音。「幾天後就知道了,我們登入吧。」

  「喔……嗯。」

  精巧的液晶顯示器運作著,無機質的機械音在耳邊響起,意識被黑色螢幕的另一端吸了進去。

  ■■■

  上回和艾兒一起完成了限定任務,不過……印紋還在啊!

  頭髮顏色也沒變回來,好像身體不是自己的。關鍵問題只能一切等找到我的關係人才能解決嗎?

  密語聯絡在線上的艾兒一起到港口和其他人會合,琥珀大陸那組也差不多回來了,告別有著各種回憶的水晶大陸,當然也包括了不堪回首的事,但現在想起覺得還蠻有趣的,現在對新大陸有點期待也想認識不同的玩家。

  「你那什麼樣子啊。」

  馬上就被吐槽,如果NAO說話能更和善點就好了,如果不知道他口氣本來就是如此的人可能會跟他吵起來吧。

  「喔喔──」雪花的大眼眨了兩下,對這改變沒有特別驚訝,只是平靜地、無意地說了四個字:

  「奴隸刺青?」

  打擊。

  「雪花只是開玩笑的,不要在意。」雪爸的手摸了一下我額上的紋,雖然印紋不會掉,讓大手摸摸酒紅色的亂髮覺得心情平靜多了,那是包容小孩子氣的我的成熟。

  「但是最好不要真的刺青和染髮喔,很傷身的。」

  我好像是被老師訓話的學生?

   船遠離了港口,慢慢地,水晶大陸的影子消失在那抹藍中。

  「已經看不到了……」與同鄉的艾兒一起在甲板上眺望遠方。

  「怎麼了嗎?」艾兒問。

  「嗯……覺得有點感傷啊。」

  「啊,我是說心情。有發生什麼是嗎?真澄看起來好累的樣子。」

  太過在意上線前發生的事,一時沒把心放在這邊。

  艾兒哼起歌來,配合著心跳的節拍及海風的音符,美麗且清澈,令人感到平靜前奏,沒有任何字詞的旋律迴盪耳裡,那旋律……

  「是旅歌吧。」

  「『啊啊啊──』」跟艾兒同時放聲大叫。

  一個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打斷了它,回頭後便見到一張放大版的無表情面孔。「真不好意思,我的臉這麼可怕。」齊克自嘲。

  「噫呀,不是啦……突然出現的話誰都會嚇到啊。怎麼了嗎?」

  「純粹來抬槓。」說完後把視線一轉。「聽艾兒說的,關於期間限定的任務,我有點興趣。」

  「咦?你在跟我說話嗎?」

  「我看起來像會對著大海自言自語的人嗎?」

  ……確實不像。

  難得由他主動攀談,不久前比賽的時候還一副想把我宰掉的樣子。

  劍聖任務、Aquila和Lyra到祭典時的事按順序說了一遍,其中這些東西的接點就是我的關係人──塞格勒斯,目前旅行中的刃使,而且我敢肯定他現在一定在某處迷路了。

  書,他給我的唯一一樣道具,封皮沒有提字,在解任務後中間頁部分有了文字,但是後來變成看不懂的亂碼,只能耐著性子等捕捉到塞格勒斯先生時才可確認書的意思。

  「幻影啊……被迫分開、同時存在亦同時消失。」齊克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

  「有想到什麼嗎?」

  「沒有。」好個簡潔有力的回答。

  我果然不該有期望的。

  紫曈望了一下在天空翱翔的海鷗群後平淡地說:「這種事很常見啊。」

  「常見?」

  「嗯。」任務的話題就此打住,雖然很想多聽他說些什麼。「接下來,我想跟艾兒談些事情,可能的話請迴避。」

  「啊?」

  「跟遊戲沒什麼關係,只是三餐菜色和生活習慣的事,像艾兒今天早上穿錯衣服、忘了折被之類。哎呀呀,真是讓人頭疼,身為同居者當然要找時間好好溝通一下。」

  「我、我哪有!」艾兒表示抗議。

  「如果有機會再遇到和書本有關的事請通知我一聲,還蠻有意思的。」

  走之前齊克這麼對我說,有點在意他是對道具有興趣還是對劇情有興趣,可是跟艾兒聊過的經驗來看齊克對遊戲興趣並不大。

  那他到底是在降神中尋找什麼呢?

  ■■■

  「小齊扯謊扯太遠了。」艾兒不滿地噘著嘴。

  「哎──一半一半啦,不過要溝通倒是真的……雖然那首旅歌我也覺得不錯。」齊克總是沒有表情,有時候連艾兒都搞不太清楚他在想什麼。「有想到這首歌對你有什麼意義嗎?」

  「只是覺得旋律很舒服啊,想說其他人聽了也會放鬆就哼出來了……」

  「這樣啊。」齊克到底是若有所思是在敷衍依舊沒人看得出來。「玩遊戲也好喜歡旅團也好,自己拿捏好分寸就行了。」

  「知道。」

  「遊戲和現實兩邊身體有什麼狀況都一定要跟我說。」

  「知道!」

  彷彿家長在嘮叨,但是艾兒聽到齊克的用心叮嚀反而比較開心。

  「講到生活習慣,你最沒有資格說別人──」

  NAO一手按住齊克的頭,想到這點他有點生氣就沒注意聽他們後面再講什麼。

  「噫……」

  「講到生活習慣,你最沒有資格說別人──」

  「我的衣服都被你幹走,到底在搞什麼鬼啊!還被壓得皺巴巴的,你以為做家事很輕鬆嗎?」

  「感覺不到你的氣息我很難入睡。」

  「又不是動物!」

  「那我給你抱一下當作補償。」說出此話時依舊是一號表情。

  「抱個頭啊──」NAO咆嘯。

  「NAO──」一旁靜靜看的艾兒終於忍不住插話,「就依小齊一次也好啊,因為小齊的體質跟NAO多少有關係不是?」絕對不是拯救,而是推入火坑,因為是事實NAO也無法反駁。

  「一下就好了,至少……讓我在害怕的時候能有個依靠。」

  「……騙子,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勾起了一些回憶後NAO有點心軟,儘管沒表情看不出來齊克想作怪,相對的他也很難看出寂寞害怕的情緒。NAO還是伸出雙手,粗魯地把齊克拉到懷中。

   「嗯,不管多麼無意義的誕生,只有在被抹殺的那一刻是平等的,我知道孤獨為何,在那一刻到來前能保有現在就好了。」

  「好好好,怕寂寞的黃金鼠。」

  卡喀!

  「痛死了──」連齊克帶自己的外袍一起拋出去。右手摸摸頸上的齒痕,NAO臉都綠了。「你.咬.我?你真當自己是嚙齒動物嗎!」

  「沒有。」一秒否定。

  「我血量都下降了──死矮冬瓜把衣服還來!那是重要的防具!」

  人型機甲的平均體重雖是全種族之最卻因為推進系統讓他們有超凡的速度,NAO要把防具拿回來可能要費一番功夫。

  ■■■

  「那兩個人真好玩。」希望他們不會把船弄壞。

  「他們很常常這樣啦。」提前跑來避難的艾兒苦笑聳肩。「雖然兩個人嘴巴都很壞不過那不是真的吵架。」

  「人家不是說床頭吵床尾和?」洛因說。

  「我想應該不是這樣說的……」又不是夫妻!

  雪花正玩洛因的深藍色長髮給他綁個雙馬尾,雪爸則是悠哉看著新拿到精簡版的魔法書,純白長袍後面的尾巴……又白又毛茸茸的尾巴不斷在眼前搖來晃去的,突然去摸的話會嚇到雪爸吧?

  很少聽到亞人玩家被動物特徵所困擾,不如說這就是亞人的魅力,不管是毛茸茸還是滑溜溜種族細分讓大家能找到符合喜好的動物,更不用說亞人優秀的種族值讓他們到哪都吃得開。

  左晃右晃、左晃右晃……越看心越癢!

  「雪花。」

  「嗚?」幫洛因打兩個麻花辮的雪花回頭。

  「可以摸一下尾巴嗎?一下下……」我小聲地問她,雪花毫不猶豫把袍子下的小尾巴露到外面來。

  「不可以喔。」

  只差一公分的距離時卻被一個聲音阻止,我後腦勺被硬物輕輕敲了一下。

  雪爸……我忘記狼的聽力很敏銳說。

  「雪花也一樣,畢竟雪花是女孩子啊。」

  「啊嗚……」

  雖然雪爸沒有責備的意思但我心裡已經產生罪惡感了。

  「來。」雪爸笑著,毛茸茸的白色尾巴就在我面前。

  「雪爸……」就算在遊戲中觸感跟真的一樣舒服,一個心願已了,大滿足。F團雖小、職業也不齊全,不過應該是目前唯一五個大陸的玩家都有的團,遊戲時也會有更多樂趣。

  估算時間船已經很接近紫耀大陸了,回到甲板上時強風迎面撲來,這裡跟水晶大陸的感覺有些不同。

  「艾兒,我可以再聽一次那首旅歌嗎?」

  「唔……等我填好歌詞吧,所以先保留。」

  「嗯。」

  遠離藍色的海平線,新的旅程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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