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藍調曲終 (海邊是為了夏天而存在的)

malansuu降神第四集 Leave a Comment

  身體沉沉的,在黑暗裡精神無法集中。呼出去的氣息拂過雙頰、低音規律地環繞四周,整個人像是被包覆般,為睡意攀附舒適地躺在某處,不可思議,這種感覺還有點令人懷念。

  安心卻缺乏真實感。

  「好熱……」

  如前面所說,這個空間似乎不怎麼透氣,二氧化碳只會讓人覺得悶熱。

  好難過。

  「嘎!」試著坐起上半身沒想到迎面撞上硬物,撞擊聲和慘叫同時響起後才有光亮滲入眼下。

  「唉,連在維修艙裡都會撞到頭,沒看過這麼笨的人。」工程師師走連嘆了幾聲,藍髮小個兒繼續埋首敲投映鍵盤。

  眼前不再是冰天雪地而是有春天氣息的虛擬花園,雖然搞不清楚現況,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還在遊戲裡。

  「痛死了……」不只多了個腫包,身上還被電線纏住,比較像是人和電線一起被塞進師走所說的維修艙內,從規格來看根本不夠我整個人躺平。

  「身體怎麼樣?你動動看。」

  「咦?啊……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樣?」除了頭髮外目前維持著初始化外型,受過傷的地方都被用繃帶包著,乍看之下沒事,試著坐繞臂運動和走路後才發覺動作沒以前靈活,觸感也變差了。

  「很正常啦,畢竟你是裡面第二嚴重的,不過經由本人之手也是再大的傷也是小菜一碟啦,受損部分修補得起來可是神經連結可能就沒那麼順暢,過渡期後感覺自然就回來了。」師走笑咪咪地走近,小孩子模樣下卻可以冷靜反應,連思緒也比外表成熟。「啊啊,那些傷似乎有點太誇張了呢,尤其是……這裡。」

  他為了指出那個傷,大費周章找東西墊高好拉得到我衣服。

  多虧有衣服掩飾才能遮住,一字型的傷痕仍在身上到心臟部份為止,理所當然地存在著,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只是有個疙瘩在心頭,想到此綠色幻影變浮現於前。

  「請、請問,我可以把衣服拉下來了吧?」有點難為情,肚子也涼涼的。

  「那個好不了喔,本人只想說這些。似乎有個很不得了的傢伙跑出來的樣子,把角色數據弄得亂七八糟,這點跟碧瞳殺手還蠻像的。」師走不怎麼關心偶然出現的人物,專心搬弄著數位介面。「疫苗基本上已經有個雛形了但素材不夠,還是得等其他管道回報才行。」

  「那豈不是……」話還沒說完師走的小槌馬上敲我頭上,發出滑稽的音效。

  「每個傢伙都只會本人當小孩看,真是的。致幻程式要是那麼好清除也就不需要網路警察啦!」師走邊敲槌邊抱怨道。「本人做的疫苗現階段能把天使塵吞噬,並融合佔硬體空間的無用病毒,普通掃毒也清得掉啦──」明明小小年紀卻異常有自信,不過仰天式的笑法並不適合他。

  一下就跌倒了。

  「意思是現在可以離線了?」

  「對啊。」躺在花圃上慵懶地伸懶腰,儘管師走說沒什麼還是疲憊得想倒下,彷彿閉上眼就會睡著。「這裡是EPIC的後花園,主城那邊吵吵鬧鬧的所以就移到這邊作業,你的角色紀錄留這邊沒關係吧?」

  「嗯,不要緊。」把原本裝備換上,外表看來幾乎完好無傷,修復得相當完美。「請問,最後我們是怎麼回來的?」

  「當然就是長月那傢伙插手嘛──他很容易緊張,所以拼命去取得權限和簽文件想辦法跑到編輯模式裡找你們,角色素質上長月的確是我們當中最強的,不過在非常時期跑掉他也真敢!」師走口氣聽上去相當愉快,好似茶餘飯後閒聊般輕鬆。

  「湖之主……之後他們怎麼了?」

  「啊啊,這已經是機密了,本人也不能說的。不過你可以去問你同伴,他們應該在主城那。」賣了個關子後師走繼續說:「那個故事相當排外呢,不需要英雄、天使或奇跡,更別說機械了。不過只要有個人能好好聽他們說話就足夠了,嗯……就像『讀者』那樣吧?所以你那位封魔師朋友才會被選中而且產生共鳴。湖之主是個被廢棄的次管理者,能讓它有個結束,你們也夠善良的了。」

  「被廢棄?」

  「就是字面意思啦,不能用,因為太情緒化會不好控制,感情太多太少都會被淘汰掉,偏偏重要的應用程式又植入他們身上事情才變得這麼麻煩。」嘆了口氣後無意義地在地上滾來滾去,師走雖然盡說些難懂的話行為卻還像個小孩。「啊,對了!」

  「什麼?」話題暫告段時師走似乎想起了什麼,要我等一下。

  在維修艙四周東翻西找,費了好大工夫才拿出一個包裹,小心翼翼地送到我手上。「真要說無能為力的話除了傷口還有它,本人不會亂動玩家的東西,相信交還給你是對的。」

  亞麻布下是熟悉的重量,輕輕動一下便發出清脆聲響和零零散散的觸感,即使隔著一層布我也知道它是什麼。

  大概,覺得有點難過。

  同樣是在手中卻已經沒有了它的存在意義。

  「辛苦了,Aquila……」

  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低語。

  「其實可以劍可以重打啦,本人不是工匠也沒辦法,還有持有者心態問題,你應該都沒換過武器吧?。」

  「對。」Aquila和Lyra那漫長時間中一直陪著我,不會背棄也沒有背叛,只要和這兩把劍在一起即使碰上困難也不覺得辛苦。「這樣Lyra會寂寞吧?」把Lyra和破碎的Aquila放一起,少了一把也就失去了對劍的意義,在尋到替代方法前就讓它們這樣吧。

  「最後,本人有個問題,跟官方、天使塵無關的私人問題。」上半身坐起,不再用什麼誇張動作與說話口氣,屬於孩子的笑容此時像在審問無罪者般,嘴角揚起弧度卻不帶任何感情。從師走接下來所說的一字一句皆清楚地傳進耳裡:

  「那傢伙有說出自己的名字嗎?」

  當下頓時語塞,心裡很清楚所指,但無法順利出聲,甚至有點疑惑自己發聲部分是不是有問題。

  為什麼沒辦法說話?

  當時我已經被砍了、腦子很混亂,綠色影子卻在記憶中、難以動搖。

  「可能有吧。」

  不爭氣地吐出曖昧不明的答案,師走也沒有因此鬧脾氣或有所質疑,只是笑笑地接受。「你的角色不是完全沒後遺症喔,還是注意點好。這回合作愉快,本人也有所收穫呢,不勝感激。」

  ■■■  

  先去找洛因和艾兒吧。

  走到EPIC主城想先看看他們在離線,部分基本功能已經恢復,好友名單顯示齊克已不在線上了但艾兒沒有跟著齊克離開,生怕又發生了什麼狀況。

  「不好意思,前面的請讓讓!」

  「啊,抱歉。」為了讓路給後面的人只好「貼著牆壁走」,一條走道上人群流動異常快速,在路中稍有停頓便造成塞車的恐怖現象。

  「維修班人數不足啊,麻煩調一些巡邏的過來!」

  「γ地圖I區需要重整數據,沒人就調、偷懶就抓、人手不足就用輪的、沒時間就加班!」

  放眼望去皆是GM沒有一個聲音來自玩家,彷彿只有我是局外人,即便如此,那些官方人員仍埋首於本份工作,根本沒時間多瞥我這小角色一眼。面對這般吵鬧又匆忙的工作環境也難怪師走會受不了。

  「密語又行不通,這樣找得到人嗎?」無所事事地到處亂晃恰巧碰上一場騷動。

  印象中造型制式的GM幾乎都是除錯人員,有男有女、一個比一個慌張,團團圍住什麼卻又不像是要執行除錯。

  「你們快放手!這次是我太失職了,要拿什麼臉去見總監!」

  「組長──這句話是我們要說的,拜託您別辭職啊!」

  「放心,我會等事情過後在離職!年終和離職金不要也沒關係!」

  「組長!」

  一頭顯眼紅髮的男子突破重圍,那些除錯人員再怎麼拼命阻止,我這旁觀者看來他們根本是被前者拖行,那哈梅爾隊伍以相當於我步行的速度移動著。

  啊啊,不會是那位吧?

  「非關係人員!」

  「EPIC現在已封鎖,玩家是禁止出入的!」

  除錯人員都這麼硬派?只是旁觀也會出問題,尤其像我這樣一個非相關人士,一個不注意兩把矛就對著我的人頭。
  
  「啊!等、等等!不可以對那位玩家無禮──」不出所料,那名紅髮男子果然是長月先生,一個急轉彎使得後頭的人們撲空,像骨牌一樣倒在地上。「他是本次作業的協助者之一,不要緊的。」

  長月先生一出面另外兩個GM理所當然會放我走,此外還哭著喊組長不要請辭之類的話。

  「長月先生,你真的要辭職嗎?」相信他不是會隨便下決定的人,連我都很在意。
  
  「畢竟這件事本來就不該把玩家牽扯進來,不是說達成共識就行,只要違反規定就沒什麼好說了。拿別人的安危作賭注,我真是失格的管理者……」

    他淨是說些喪氣話,盡了最大努力也無法將功抵過嗎?

  「那、那一起辭職就沒那麼可怕了吧?」白白又軟軟的兔耳朵出現在我們中間伸展著,一面用人畜無害的眼神徵求他人意見。

  「話不能這麼說啊,卯月。」文月小姐接著從我身後走出來,微笑並小聲地打招呼。「好久不見……」

  「錯了、錯了,你們全都錯了!」足以蓋過這片嘈雜,對方拿著大聲公竟然沒有克制音量,在近距離下我們都摀起耳朵,此外眼睛也受那人工光源之故,痛得睜不開,戴護目鏡的長月先生則無大礙。

  「睦月……」

  「這麼想被公審?人家會說你頑固跟石頭也不是沒道理啊,長月。你當我是誰啊?總監!這個職位可不是擺好看的!葉月都說你走人其他人也不可能留得住,你知不知道重新找部下很麻煩啊?有那麼多美國時間的只有你們副監而已!」最高管理者睦月如此斥喝,感覺不只針對長月,而是對著所有人的宣言:

  「『我』就是這世界的規則,打從一開始就認清這點不是很好嗎?」

  自信到一種很囂張的程度,但強勢的確是領導者不可或缺的,即使淪為獨裁也要拉著後頭的人們,對十二月之首多了這樣的印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睦月種族是天使,總覺得很耀眼……啊,也有可能是那光環的關係。

  「喂?那邊那個發呆的小兄弟,聽得見嗎?」

  「用擴音器要聽不見也難喔……」

  「這次事故真是有勞你們了,作為那群笨蛋下屬的上級,我必須親自向你道謝,在這般危急狀況給予協助。」

  「啊……不會。」

  「很好,那把你們角色資料刪掉也沒關係囉?」

  「啊!」我都忘了有這件事!當時誇下海口答應這個前提才准許進去編輯模式。

  「騙──你──的。」震驚之餘大聲公吐出這三個字。「只要有『機密』這兩個字就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也太可愛了吧。不過有求於人還要受責難這完全違反了道義,還有我的原則──現在通訊科技這麼發達,刪角色有啥用?殺人滅口都比這實際。」

  「什麼?」殺人?我們嗎?

  「那只是個比喻啦。對吧,神無?」抱著一堆不知所云的物品,水無月仍伸手拍拍我肩膀。

  「睦月作法本來就很誇張,這不是大家都知道?你說呢,彌生?」雙手空空的神無月看起來很清閒。

  「網路傳播速度本來就很快,刪除角色的確是治標不治本,何況我們也有對策方法,不過師走真的很喜歡嚇唬不懂這些的人呢。唔……我名字果然還是有個『月』字比較好?」

  彷彿是預定和諧,根本沒有人想追究這件事。

  「我想師走的用意是讓你們能早點進入狀況,說到底還只是玩家,這樣比較有效率。」一身歐風白色系裝束,那是之前因幫助我們而斷手的十二月。

  「葉月,你已經完全回復了嗎?」

  「感覺有點接不上,長月前輩晚點再幫我看看吧?」

  啊啊,就是那個惡魔笑容,讓我們不得不協助的間接原因。是不是陰謀論?我想還是別深入才能長壽。

  「Great!沒有辭職也沒有刪除這回事。現階段光放任天使塵肆虐,自己人吃虧怎麼行呢?主電腦機能完全恢復前不得擅自離開崗位,同樣的錯誤我不想看到第二次!努力工作還怕我們會虧待嗎?愚民們!如果對夏季員工旅行還有所期待的話就別停下腳步,重建我們的虛擬樂園!」

  代替光環的日光燈管幾乎是最大出力,卻怎樣也沒有燒壞的跡象,宛如回應聽者情緒起伏閃著璀璨光芒。

  「我說,長月。」睦月這回懶懶地喚部下名字。

  「是。」

  「年終和離職金當真不要?」

  「……要。」長月先生還是再最後一刻收回前言。

  我該說可喜可賀?才怪──我晾在這邊已經晾多久了!「哪個人可以告訴我洛因和艾兒在哪啊……」

  「你找你同伴啊?」若無其事地出現,最後的兩人組。「剛剛好像有看到兩個人坐在西廊那邊,沒錯吧,霜月?」有些不確定,所以皋月找人確認。

  「我哪知,我跟你走不同路耶。」只是不約而同出現,霜月如此反駁皋月。

  「我有看到,是在東廊。」神無月接話:「你是被拖過來的,哪分得清楚東西?」

  「是喔。那是誰拖我過來的?」

  「是我。」神無月明顯感到不耐煩,對皋月這種後知後覺的人也拿他沒辦法。

  拖人也可以說得這麼稀鬆平常,管理者果然就是不一樣?

  ■■■

  東邊走廊在日升時採光最好,周圍種了不少花花草草,加上晴天有風,相當舒適。「適合午睡的絕佳天氣。」洛因會放過這種好時間?我想應該不會。

  坐在東廊的兩人共用一條毛毯,在走廊邊打起盹來,看起來睡得很舒服,捨不得叫他們起來,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艾兒移了一下位置,已經有點甦醒跡象。「噫……你回來啦?」

  「抱歉,吵到你了嗎?」

  「沒有……我根本沒睡。」艾兒無力地揉揉左眼,從指尖到手腕,身上還有大大小小修補過的痕跡,本來只是掩飾異色瞳的繃帶和那些傷痕一起,像是受了重傷般,感受不到平時的活力。

  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無法對那黯淡無光的藍瞳開口。

  八成和水實發生了什麼事,艾兒有些地方很倔強就算硬逼他也不會說。

  手正要碰到那頭金髮時瞥見他動了唇。「那裡是被人遺忘的場所,沒有守護的價值,只是這樣就可以掠奪嗎?」幾乎快哭出來的聲音仍在壓抑。

  有個幽靈曾在漫長時間尋求奇跡,卻還有一個人也追尋著不為人知的東西,即使要被孤立與人為敵也一樣,很不湊巧我們那樣初會面,又以這種方式相見,我有預感,這般曖昧不清的關係或許還會持續下去。

  「那個區域資料都被那兩個人拿走了。」洛因聽到我們談話也跟著醒來了。「不過至少保住了它們。」把毛毯掀起來,他懷裡有個蛋型容器,顏色獨立的三個水晶體在其中游移。

  茶色、鵝黃色還有淡藍色。

  「不會吧……」

  「幸好及時把它們的資料解離出來,等整修好後它們會被安置在新區域,在那之前艾兒拜託管理者讓我們拿著。」洛因比我早一步伸手摸摸艾兒好安撫他。

  「這樣你們又能在一起了。」

  遠遠地看著三顆水晶靠在一起,明明是無機物卻像有生命般,正因為那小光點一閃一閃更讓人覺得可愛。

  「『過去屬於死神,未來屬於自己』。那些事就讓他過去吧,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跟水實有什麼摩擦,不過只要在這邊依然機會碰面……還有那個男人。」在最後他小聲地說道。儘管看不出來,洛因此時表情有別於冷靜,甚至嚴肅。

  「辛苦你了,艾兒。」

  「哈噫……我不是小孩子啊,就算一直摸頭我也不會高興喔。」會說玩笑話表示他心情好多了。因為他也是嬌小可愛型,會不自覺給他摸頭,彼此都已經很習慣這樣的相處模式了。

  如果我也能像這小小身軀一樣,努力站到最後就好了,弄得這樣遍體鱗傷,我的傷也像在苛責自己般隱隱作痛。

  「早點下線休息吧,留你太久NAO和齊克會生氣的。洛因也是,我們明天還得去學校看看才行。」

  「噫?」偏著小腦袋,艾兒又是困惑又是驚訝。「你們是同學?」

  「嗯,之前就有點因緣,其中還有很多原因,不過我們是先在遊戲認識後來才當同學的。」洛因代我解釋,過程真的很複雜所以他也說得不是很清楚。打趣地看著艾兒反應,像是為了捉弄他又補了一句:「現在我們暫時住一起。」

  「啊──好好喔,不可思議!太神奇了!為什麼會這樣呢?你們都沒說。」果真像平常那樣喊著「好狡猾、好狡猾」,雖然我都搞不懂哪裡讓人羨慕。

  為烏雲吞噬的心情瞬間乍晴了。

  如果學園祭的邀請函能給他驚喜的話,就先保留吧。

  
  ■■■

  「對了,大哥也有在線上喔,可是都沒回應耶?」

  因為艾兒這句話所以我打算晚點下線。

  話說回來他也是個GM,自家人正忙著整頓時會在線上也不奇怪,至少去看看他好不好。

  「嗯?」跑過某處轉角再退個幾步,另一頭走廊就有個人影在正中,說人少也不應該直接站中央才對。「吶,大哥。」對那背影我喚道,不知是當真沒聽到還是發呆,只好走近叫人。

  「柳……」

  眨眼間背影轉了過來,深藍袍子迴旋後妖刀前端便抵在頸上。

  這也是個騙局就好了。

  要不然你為什麼不笑?

  「是真刀的話你就會躲開嗎?」

  村正並沒有出鞘,對面的人卻像是被妖刀攫走心神的鬼,金瞳變得妖異,聲音中所包含的一字一句都會勾起恐懼。

  兩人皆沒有開口的情況下,他搬弄村正,冰冷的金屬觸感沿著脖子直到抵達下顎才收回。

  「你太自己為是了。」

  柳生大哥低頭說著,眼神卻沒有因此移開,只是沉沉地盯著看。

  「你這樣……到底是什麼意思。」精神開始恍惚,語言不經修飾便傾洩而出。「拜託別再那麼高高在上的樣子,你寧願看別人難過也要這樣消遣我嗎?為什麼我怎麼做都不對?」

  「真是好笑。」大哥一步一步接近,我卻因為被氣勢震懾而沒有移動腳步。「你以為你是誰?聖人嗎?只要是為了別人什麼都願意?告訴我這不是自己為是是什麼?你們不該插手這件事的!」

  我沒這麼想過。

  「你沒有把心放在這,也沒有對誰投以信任!」

  緊咬下唇,我已經無力反駁了。

  「或許我從一開始就不了解你……」

  有著那樣的表情卻對我伸出了雙手,依舊是那溫度,我不期望這樣的擁抱,原本想說的話,也錯失了說出口的機會。

  四周靜得不可思議,從未注意到顯示器的運作聲也在無聲中增幅。

  

  「我從來沒這麼討厭你過。」

  
  即使有兩顆心也不曾比誰擁有更多。

  被掏空的某處用再多難過情緒也填不滿。

  連流淚的勇氣也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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