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無須祈禱 (無法誠實說出那幾個字只會讓更多幸福溜走)

malansuu降神第四集 Leave a Comment

  「好孩子,乖乖回香菸盒裡喔。」

  「古丁、古丁。」

  跟我家仙人掌君比起來洛因的尼古丁實在乖多了,對我這陌生人也不會反抗,尼古丁很聽我的話高興地在子機座孔裡鑽啊鑽的。

  「今天過完你就要跟你主人一起回去了。」

  他身體狀況好轉許多,就沒必要再一個人煩惱,回家休養恢復情況肯定會比在同學家可觀。

  至少替他慶祝一下。

  「我們」是這麼想的。

  「仙人掌君到一邊去啦。」擦桌子擦到一半老是跑來擋,難道它也會捨不得有幾日情誼的尼古丁?

  門外有人輕輕敲了幾下而後被粗魯地打開,食物的甜香飄入室內。「耶──我們拿蛋糕來了!」

  「還有梅梅的。」梅梅袋子裡裝著好久不見罐裝奶茶,的確和甜食很好配。

  「夏納哥……那個是酒嗎?」見他拿著兩瓶仔細包裝過的酒綠色瓶子,連緞帶都特別打理過。

  「香檳,從爸那裡拿來的,你們未成年不能喝酒,不然早被他塞一打紅酒。」

  哈……那我真是敬謝不敏。

  「蛋糕只有十六吋而已,因為老闆娘說再大會趕不出來。」蕾姊可惜地嘆道。大家合訂「Laural」的蛋糕,聞起來應該是巧克力蛋糕沒錯,有堅果和冰淇淋的那種,純色交錯的小世界、黑森林絕景!瞥過設計草圖,整個豪華得不得了。

  明明只是低調的慶祝會,感覺比在班上辦得還興奮。「可是,十六吋也太……大了。」大到晚餐都可以不用煮了,我們人又不超過十位數,好歹做些墊胃的料理,看到那蛋糕大小開始有點後悔了。

  「哎……本來想訂二十吋加層的……」

  「『結婚蛋糕啊!』」

  和夏納哥同時反駁,但蛋糕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十六吋就是十六吋。

  慶祝會弄得像禮宴的話低調就沒意義啦!

  梅梅手上東西很多聚精會神地接近矮桌,可是……「呀!」

  滑倒了。
 
  早知道會這樣就從旁拉住她。「襪子要脫掉喔,我打過蠟小心會滑。」雖然木質地板在住進來之前就有了還是得保養一下,心血來潮打蠟似乎打得很失敗。

  「對了,你兩個同學還沒來?」東西擺好後夏納哥突然提起。班長似乎對他們兩個說了多餘的事,蕾姊也是一頭熱打算火上加油,所以乾脆霜因、零一起叫過來。
  
  「表情很難看耶,就說我有好辦法了。」

  「喔……有何高見?」

  「一切交給氣氛解決。」清爽笑容並附上拇指。

  駁回啊!駁回!這未免太草率了──

  「看就知道了。」自信地繞到我背後,不知道又再策劃什麼。「梅梅,關燈!」

  「好!」

  除了電燈,門窗也都緊閉起來,只剩微弱光線從米色窗簾透進來。在眼睛尚未習慣黑暗……他們抓準了這個時機。

  「什、什麼東西?喂!別鬧啦!」是繩子,皮膚被緊緊勒住,上衣皺在一起,被用了最難掙脫的反手綁法。

  「抱歉了……」夏納哥打算放任,語中略帶歉意。

  「好了好了,我們到一邊去吧。」蕾姊愉快地哼著小調,我邊聽著《多娜多娜》的旋律邊被拖進浴室裡。

  「多娜多娜多娜多──娜……」

  「梅梅別唱啦!」我又不是小牛!

  蕾姊她最後決定連我嘴巴都封起來。

  想都沒想過會有被自己姊姊五花大綁的一天,至少霜因姊姊就不會這樣對弟弟。唔……似乎相當熟練?有夠緊的。一個花樣少女會對人使用這種技術真的沒問題嗎!

  「安靜點。」

  室內悄然無聲,大家皆屏住氣息注意門外的動靜。

  叩叩的敲門聲響起。

  「請問有人在嗎?」見沒有反應便轉了門把逕自進屋內。「還沒回來嗎?這樣真是危險啊……出門沒鎖。」零當真認為我們不在。「哎?電燈怎麼不亮?」

  打不開?是壞了嗎?連我都不禁這麼想。室內照明主控設定我記得應該是……仙人掌君啊!

  蕾姊應該是發現我在想什麼,纖指在半空俏皮地輕點幾下。「小.意.思.啦。」輕輕動嘴唇小心不出聲。

  仙人掌君明明都不讓我動它內部設定,為什麼其他人就行!

  「……算了。」零嘆氣。好像放了什麼東西在桌上然後打算離開。

  奇怪的是,有開門聲卻沒有關門聲。

  靜了好一段時間終於有人說話了。「怪了,燈打不開。」

  好不容易聽出來後來來的是霜因。

  在照明問題後,雖然有兩個人的腳步聲卻沒有對話……外面氣氛可想而知,兩個又不是冰塊至少也互動一下吧?

  「腳……已經不要緊了嗎?」

  「嗯。」

  嗯,好短。

  「他們兩個要不要緊啊……」夏納哥都說出我的心聲,同學間只有兩句寒喧,果然硬是要他們好好談真的太勉強了。

  「真是太好了。」零說完後腳步聲逐漸遠去卻被阻止。

  「你要去哪裡?」

  「哪裡都好……」

  「開什麼玩笑!」驚訝的不只我一個,誰也想不到霜因會這樣大聲,語氣也激動起來。

  「小心啊!」

  要是聽到有什麼滑來滑去肯定是地板打蠟劑的受害者又增加了,所以就說脫襪子嘛……零一定不會讓他跌倒,可是確實有東西撞到地板了,外面變成什麼樣子完全無法想像。

  「真不是普通的痛……」零小聲地咕噥,好在沒事。

  「少自己為是了!別把我的回憶當成紀念品!為什麼你總是擅自開始又擅自結束!告訴你我一點也不覺得苦,不要隨便定義別人的悲劇!」

  「我……」

  「不要不說話啊……不要只聽我說話……明明說過想多了解你,你不開口的話我會搞混……咳!我不難過啊,可是為什麼你看起來總是一個人在遠處……咳!」

  他平常話不多,想說的時候又很著急,搞不好他們比想像中還更了解對方。

  大概流淚了吧。

  即使我們一直在一起他也不會輕易給人看到懦弱的地方。

  「抱歉,我不像你那麼聰明也不太會說話,該怎麼辦呢?」

  「想說什麼、想做什麼只有你自己知道,別什麼都問我啊……」

  「真的嗎?」雖然徵求意見很多餘,可是零好像有點高興?「別亂動。」

  不知道在做什麼,聲音細小而黏膩,剛剛霜因還咳得很厲害現在似乎平靜不少。

  「衣、衣服摩擦的聲音……」

  霜因!

  因為蕾姊那句,從來不打算在家人面前用Second最後還是用了,密度改變後繩索變得像棉絮一樣可以輕鬆扯斷,撕掉封口的膠帶衝出浴室門外。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有非插手不可的理由。

  「原來大家都在啊。」笑咪咪的,和初次見面的感覺很相似。

  「嗶咕。」眼睛右眼閃紅光的仙人掌君被零抓在手裡,看起來有點無辜。

  「錄音模式……」原來家姊是這麼個危險人物。

  「哈哈,沒想到還是被拆穿了,本來想事後好好糗你們的。」

  「可惜我對機械聲很敏感。」

  霜因眼睛有點紅,現在低頭瀏海也不會蓋到視線。他猛用手背擦嘴,有點尷尬、好氣又好笑,不過在值得慶祝的今天他當然不會大發雷霆。

  「『恭喜康復!』」

  「嗯,謝謝你們。」

  我們的祝福還不夠,所以大聲喧嘩,代替話語的是擁抱。靠自己雙腳來到這裡,明明「共鳴」是二心子才會有的現象,但相對視線中已經感覺到了滿滿的幸福能量。

  ■■■

  「『咬合不正』?」

  「唉……」那是比西太平洋海溝還深沉的一嘆,在我們大啖美食之餘霜因繼續解釋:「人工關節跟我的骨頭有那麼……『一點』不合,連結不順自然就沒辦法走路,那天意外矯正了。」果然跟跳水脫不了關係。他特別加重了兩個字,以食指和拇指形容了那差距,那「一點」誤差讓人看了都覺得汗顏。

  下次別找那麼兩光的醫生啦。

  「話說回來蕾姐,妳怎麼知道我們沒有吵架?」早在很久之前就被原諒了,但尷尬又是一回事,零試著提問。

  「嗯──女孩子對那種曖昧氛圍特別敏感嘛。」

  「少來。」啜了一口香檳後,夏納哥難得吐槽。「我們很久之前就知道你們互相認識,零常常往你們班上跑,主要是找小因。」

  原來零也有讀過我們國中部?那時候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呼,真是一點說服力也沒有。」攤開雙手自傲地搖頭,蕾姊的觀察力更是不可小覷。「你們兩個看的書類型蠻相似的,有幾本甚至重複到了,一般來說不會那麼湊巧吧?而且小因有自修外語對不對?」蕾姊拿了幾本霜因在這裡看的書,的確如她所說,有幾本是零祖國母語的相關教材。「撇開這些不說,你們兩個戴一樣的東西怎麼看都不像感情不好啊。」

  「什麼東西?」

  她指了指脖子的位置。「頸繩。下面好像有掛什麼,不過繩子編法跟顏色蠻特殊的,學園祭你們玩得全身濕的時候剛好有注意到,學校的制服還是老樣子碰水就會很透。」

  「的、的確沒錯……」兩人一致地把蛋糕送進嘴,相當有趣的畫面。

  「哈……連我都沒發現。」明明每天都會碰面的同學。

  「同學愛還不夠呢。」梅梅跟這些風波一點關係也沒有,專注地享受甜食和奶茶。不過制服透不透什麼的在意這個算正常嗎?「人家都說『床頭吵、床尾和』了嘛,是真澄哥哥想得太複雜了。」

  那句話是用在夫妻上。

  「畢、畢竟我們小時候有段時間天天玩在一起。」零靦腆地搔搔臉頰說道。

  「青梅竹馬呀,不說還真看不出來,真好、真好,你們感情一定不錯,雖然個性差很多有點難想像,到現在還有交情真是不容易呢,對吧,夏納?」

  「問我幹嘛。」他冷淡地回答。

  說道青梅竹馬,以前好像也有這麼個人,常常夏納哥和蕾姊在一起,可是長大後就沒看到了,時間太久連長什麼樣也記不太得。

  「小因呢?真的是這樣嗎?」

  「才不是。」

  框啷一聲,不知道是誰的叉子掉了。

  霜因有別平常,在微醺的醉意中展笑顏,看起來格外清爽。「是單戀。」

  一時間我也找不到我的叉子。

  「『愛情是一種甜蜜的痛苦,真誠的愛情不是一條平坦的道路』。」

  霜因這麼喜歡莎士比亞?

  「心意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帶過的,人云愛恨為一體兩面,我偏說那是非一即無,這種得來不易的心情倘若不見天日就讓它沉入夢吧──」

  「夏、夏納哥?」

  「等等、等等我在看標籤。」儘管未滿十八只是慶祝一下開瓶酒應該也沒關係,更何況是香檳,爸爸收藏的品質不會有問題才對。「酒精濃度也才百分之十二而已啊……」

  霜因註定跟酒精無緣啊。

  「……嗝。」不停地傻笑、打嗝,甚至會找人撒嬌。「小零……」

  「怎、怎麼辦?」

  「嗯──注意別酒後亂性就好。」讓人笑不出來的答案。「人家說真的啊,別那種眼神嘛,而且巧克力會催情,小因他現在可是腦內啡全開喔。」

  霜因不太喜歡甜的所以這巧克力蛋糕非常「忠於原味」,連梅梅的奶茶都洗刷不掉這味道。雖然說得好像事不關己,大家都留到霜因安靜下來才肯離開,只差那個份量錯誤的大蛋糕。

  「沒關係,我吃得下。」

  「不用勉強啦。」

  可是就真的像零說的,絲毫看不出他有飽足感,聊個天蛋糕一下就不見了,是因為發育嗎?

  「那我們先回去囉。」

  「晚安。」夏納哥和蕾姊最近常抽時間陪我已經很感謝了,托他們的福玩得相當愉快。「梅梅要記得刷牙喔。」

  「知道啦。」

  好似很長又很短,小小聚會正式告終。「現在很晚了,你們要不要等明天再走?」

  「那太打擾你了,我會好好送他回去的。」零自作主張幫忙收拾。「謝謝,今天真的很愉快。」

  「不會,大家都是朋友嘛。」

  「朋友啊……」零若有深意地重複了一次,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坐了下來。「以前母親常在我受傷的時候邊摸傷口邊說著『疼痛飛走吧』然後傷口就真的不痛了,既不是神奇咒語也沒有特別涵義,或許只是單純渴望被觸摸、被關心,一點點接觸也能感到滿足。」

  「零的母親……很溫柔呢。」

  「是啊。」零苦笑。「可是我沒有做到,尤其是在他受傷的時候。」摸了一下霜因的頭,他像是做了個好夢,淡淡笑意顯現在睡臉。「另一個傷口明明隨著時間麻痺了,不會痛可是想哭,再一次期望對面有什麼人肯對自己伸手。」彷彿放下心中大石,為了什麼而嘆息搞不好本人也不知道。「感覺舒坦多了,謝謝。」

  「你們兩個和好,對我來說比什麼都好。」我的日常也在不知不覺中有了變化,即使如蜻蜓點水般讓人覺得無所謂,一旦發現便會更加珍惜,尤其在見證這般奇蹟之後。

  「唔,真澄……」

  「你醒來啦,要喝點水嗎?」霜因一臉昏沉,沒想到香檳也醉得這麼厲害,早準備好開水給他。

  「謝謝。」

  「都收得差不多了,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接下來連假霜因得休養,身體狀況調整好才能正常上學。客套習慣了一直改不掉,感謝話不斷重複,我也從霜因身上感受到喜悅和溫暖。

  「晚安,學校見。」

  一樣到聲晚安,比說再見好多了。

  霜因的行李都收拾掉了,說實在空間突然變大反而有點不太習慣。「這是什麼?」桌上還有一樣東西,是忘記的私人物品嗎?「松……果?」啊,我之前有看到霜因有拿,可是這顆綁緞帶的我是第一次見到而且有點新。為什麼是松果呢?這點令人百思不解。小巧玲瓏的可愛模樣的確很適合做紀念品之類。

  「這是剛剛香檳上的緞帶嘛。」

  是要我收下嗎?

  把它跟仙人掌君擺在一起,雖然不能代替尼古丁還是想這麼做。

  床位變得寬敞,屋內恢復夜晚本該有的寧靜。「可是原本有這麼安靜嗎?」

  真希望今晚一個人也能盡快入眠。

  ■■■

  白光澄澈而刺眼,然而佇於其中的形體若隱若現,大人們的交談中微弱的喘息,無力地俯視所有陌生的臉孔,動彈不得,明明感覺得到背後的暖流,胸口卻像破了個大洞似的,悲傷源源不絕地溢出、體溫流走。

  明知接下來會發生可怕的事,身體卻一點也使不上力。

  心痛比身體的難受更加巨大。

  直到壟罩在頭上的陰影隨著倒地聲全數消失。

  ──就因為你是那個性,才總是那麼不走運。 

  另一件白袍浮現於眼角。穿著白袍卻覺得這個人不是研究員或醫生。視線暈開之後更無法辨識來者何人。

  姿勢被端正、髒污不堪的身體被清理著,但注視那純白身姿時反而感到害怕多於感謝。即使如此,我卻被擁抱、被別人的體溫包覆,也因此感受到對方身體在顫抖。

  錯落於指間的金色髮絲,變成打破純白世界的一抹夜色,彷彿受到吸引無法把視線移開。

  ──我會保護你的,所以別哭了……別哭。

  在那人手指撫過臉頰時,才意識到右臉上有到溼潤的痕跡。

  如果我能記住那個人的臉就好了。

  ……

  
  「好像做了個怪夢?」從朦朧中醒過來。

  很久沒做過夢,可是醒來後就忘掉了,往往不負責任地留下難以言喻的感覺。在地上翻了個身,很想起來可是身體不聽使喚,連回床上都沒辦法。

  「好痛……」全身冒冷汗,濕濕黏黏的很不舒服。左胸緊揪的痛楚不斷重複,或許是吃了藥現在反而沒那麼痛。

  「嗶咕。」

  「仙人掌君……」浮起來了,在半空中飄浮、搖擺不定。「抱歉,你先忍耐一下。」勉強驅使身體移動,把零碎東西裝到玻璃罐裡再一起放到矮桌下,早預料到會這樣所以把一些傢俱釘死在地上。

  好痛……

  五臟六腑都在絞動,身體內部像被人挖開,心跳聲變得無比清晰,被節奏催促著,即使呻吟吶喊也無法減輕一分。「藥……」只有這時候才會想依賴,至少可以抑制一下不安份的Second。

  側臉緊貼著矮桌桌面,現在的樣子肯定很頹廢,以心臟為中心的痛楚像蕨類蔓延全身,要不是視力還正常可能以為自己手指已經扭曲的不成人形。「拿不起來……」膠囊和指尖擦過,拿起來又會掉落,體力和觸覺已經被痛感刮分得差不多了,下一個是精神嗎?

  啊啊,好想泡在熱水裡面。

  用剩下的力氣走到浴室應該綽綽有餘。

  很不湊巧,偏偏電鈴挑這個時候響起。

  ……裝死。

  現在是放假,通訊機能重整中啊!難道這個時間還有人做推銷嗎?不對,正因為是「這種時期」才需要推銷,不過行銷什麼的跟我無關,也只能繼續裝死等人離開了,如果是夏納哥、蕾姊、梅梅或是霜因他們的話只能先說聲對不起了,我現在真的很不想動──

  想了一下。

  眼鏡正好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還是去看一下比較好,搞不好是醫生已經巡診回來了。

  「啊。」

  開門就知道猜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門對面的西裝青年我並不認識。

  「您好。」非常公式化的笑容。「中央情報中心恢復狀況良好可是您還有斷訊的不便煩惱嗎?這邊有幾個方案……」

  「請回!」這裡並不發達,住保留區時早有這點覺悟。

  可是門卻沒有順應關上。

  「開玩笑的。」這傢伙竟然用腳擋!

  卸下偽裝,口氣變得輕浮許多。「快還我!」一個不注意眼鏡就被人給摘下,這樣眼睛顏色就掩飾不了了。

  「果然是沒度數的。」還拿去自己戴……要是我還有力氣的話搞不好會大開殺戒,可惜我現在連呼吸都覺得肺臟會裂開。「嗯?你臉色不太好,沒事吧?」

  「快回去!」

  這一個甩門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醫生對不起,把眼鏡犧牲了。

  攤坐在地上一會兒馬上起身,腦袋脹得很厲害,恍恍惚惚的,靠著走牆壁才到達浴室,今天大概又要睡浴缸了……

  「喂……你在做什麼!」

  是錯覺嗎……那個人還沒走?

  溫度逐漸從指尖流掉,溼透的身體和空氣接觸真的好冷。眼前一片白茫,意識搖搖欲墜,現實分界早已變得開始模糊。

  好像快壞掉了……

  轉眼間又回到了矮桌旁,全身無力地倚靠著床,剛剛的藥還沒吃下去,無秩序地飄移。比起存在我更希望能身體能隨痛楚被粉碎,第二個心臟佔據了大半的人生,改變的念頭早就打消了。

  Second也控制不好、老是給人添麻煩,就算離開舒奈亞家也始終如此,沒辦法像雪都一樣有遠大夢想,不了解自己所欠缺何來談起充實,就像過去人們所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無法愛人就不會被愛,究竟要有多大的力量才能顛覆命運?既定規則這種東西實在太殘酷了。在另一個世界無力地遠觀著互相思念的兩人被分離、朋友受到傷害以及破壞者肆虐,無知反而使自己傲慢起來……所以我終究還是惹人厭了。

  「對不起……」
  
  只要有一點點勇氣,當時就說得出來了。

  對不起。

  明顯沒有碰藥手裡卻殘留著藥粉。「……痛……」像是肋骨斷掉、內臟刺穿的疼痛,手部痙攣根本拿不好東西。

  臉似乎碰到什麼,脖子歪斜的角度被橋正了。

  熱源從口往體內流,有些苦澀,可是非常、非常的溫暖……令人不捨的溫度。

  拉扯至極的絲弦終於崩斷。

  大腦關閉了一切思考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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