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難以啟齒 (即是老調牙傳說故事浪漫橋段不管多久還是很實用)

malansuu降神第六集 Leave a Comment

  「娜娜卡,需要眼藥水嗎?」

  「是、是的,麻煩了……」

  看她一直在揉眼睛,就像我之前那樣。雖然就快跟大家走到出口,可以回村子坐下好好休息,吃個起司鍋之類的,不過為了淚未的配方,娜娜卡陪我又走回老路,跟那些節肢門動物再糾纏一會兒。

  「還好我們都是速度型的。」而且這裡地上爬的比較多,要是有長翅膀會飛起來貼到人臉的我大概就不敢來第二次了,在沒有殺蟲劑和電蚊拍的情況下,跟牠們比百米賽跑似乎簡單多了。
 
  「可是真澄,剛剛那區已經封起來維修了吧?」

  「嗯,可是我就是覺得好像漏掉了什麼。」好不容易回到那個區域的入口,看看我能不能從這個謎語找到不同的東西。「雪爸他看得懂全文,『星象火種指引吾之處所,生死之惑招致惡魔蠶食,奉神樂譜響徹聖夜迴廊。』結果除了被冰蜚啃掉道具外我們好像沒有其他發現。」

  「可是連雪爸也說看不太出來意思。」

  「雪爸是好老師,但不是遊戲老手。」或許這次遊戲直覺可以讓我當一回好學生。

  撬開寫著謎語的牆面,像聚寶盆般無數的火種滾落,數量甚至比我們第一回時還多,我還以為除錯小組會想低調做維修工作,但如果我是除錯小組的話大概會把燈謎弄得很難,哪怕玩家被冰蜚多咬幾口也別讓他們來打擾維修工作。我們蹲下來東摸摸西摸摸,就像挑豆芽菜那樣把摸到的火種從裡到外都檢查一下。

  「可是這個謎不好解啊,像柳生哥和雪花那樣腦子清楚、聰明的人都花了不少時間了……」

  「但是娜娜卡說得也很對啊,通常解謎的工具就在我們手邊了,只是大家都沒注意到,就我觀察到的,降神的製作組很喜歡把提示放在顯而易見的地方,只要思路走偏一點就會整個脫軌吃鱉,然後螢幕後的他們就會多了些茶餘飯後的話題。」我是認真的,因為其中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就一直在我身邊。

  「……真澄?可以、可以幫我一下嗎?」娜娜卡剛剛伸手進洞裡找東西,希望有其他發現。「我被卡住了。」

  「那可不妙,呃……我抓住妳可以嗎?」

  「可以、可以……」

  我從旁抓住她卡著的手臂,這時候才意識到大概身邊女性朋友都太有個性、強硬,現在才感覺到女孩子原來這麼纖細。當然,我們倆已經使勁了還是弄不出來。

  「天啊,我可以用龍火把它融開一點啊,笨死了!」提到要用火娜娜卡瞬間緊閉眼睛,身體相當緊繃。「不會有事的,這一點也不燙,我們還常拿它來取暖呢。」輕輕揮劍,眨眼間就融掉了大半壁面,甚至連謎語都糊到無法辨識了。「妳……還覺得會燙嗎?」

  她手已經縮回胸前,不停摸摸臉頰與手臂。「有、有一點熱熱的,可是真的不燙。」

  「來看看妳找到了什麼?」

  「冰壁裡面有個小凹槽,所以……」娜娜卡打開握拳的手,一片黃色的東西在她的手心。「看起來像是七芒星。」

  「『星象火種』會是指這個嗎?讓我試試看。」把火種丟進心燈裡,火焰開始出現顏色提示,這次顏色和上回不同,而且提示還蠻長的。「紅色七次,靛黃橙紅白,紫色五次,紅色三次,靛靛紫橙黃。奇怪,為什麼我覺得這次的還比較好記。」

  「真的……這次的有比較簡單嗎?」

  反正只要往前走就知道為什麼了。

  「以防萬一,娜娜卡站得離出口越進越好。」這次我不太緊張,在換域地區解謎時還可以邊換燈火顏色邊和她說話。「要是真的不行的話我會換成英雄模式的。」

  「我沒問題的,之前說過我也不想扯真澄後腿!而且……真澄保持這樣子就好了。」

  「……謝謝。」

  燈火再變三次、兩次、一次,搞定!

  在一陣天搖地動中我們機警地退到牆邊,當知道所做的一切嘗試起作用之後應該來個歡樂的提示音效才對,不然抱頭臥倒這件事變成習慣好像不是什麼好事,但要是我們沒有這麼做的話……就是被上面突然掉下來的冰梯砸破頭。明明做了對的事還搞得像懲罰玩家一樣。

  還好遊戲設定死亡瞬間是變成光粒子,不然好可怕。

  「娜娜卡還有力氣嗎?」

  「有點被嚇到,腿軟了……」

  「我也是……至少還能擊個掌吧?」我們還是可以苦中作樂、自我獎勵一下,已經變得通行無阻的高等級玩家還記得這種感覺嗎?

  兩人輕拍彼此手掌,發現我們體溫都蠻高的。

  「不、不知道上面會有什麼呢?寶物?還是要再打一場?」

  「再打一次會吃不消的!」我們走在狹窄的螺旋冰梯間無顧忌地猜測終點會是什麼在等著我們,我還挺不想再遇到負星巨蟲那種守關魔物,背上蟲卵一點一點的、蠕動個不停,盯久了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雪爸也說過找到了想要的任務道具,我真的猜不到上面會是什麼。

  拐了一個彎後白日的溫度射在皮膚上,出口吹來一陣冷冽強風撥開了我們的瀏海,白屑在臉上拍打,彷彿叫人清醒──好好看睜大眼睛看清楚自己佇立之處。每腳深陷在如白沙般的片片雪花堆積在這個崖穴,儘管高度不如空中俯瞰,但這個視角能讓人親近琥珀大陸,四季散佈在各處,高底起伏、植物分布不盡相同,使大陸看起來像壯闊的拼貼畫。

  「畢思特其實離這裡還蠻遠的耶?」看有輕煙升起的平地區就知道,那裡大概還是舉行料理活動。

  「我們走過好多、好多地方了!應該有大陸的五分之一吧?」

  「對啊,雖然那些地方也是強悍魔物的老巢,不過美麗、寧靜的確讓人想再去一次。」俯視充滿野生氣息的琥珀大陸,區域劃分明顯,我們能指出自己的足跡,,同時也感覺這別有童趣。「有冰磚、補給帳篷和修剪過的花草,明顯是有人在這待過的痕跡,所以這裡到底是哪啊,小澄?」

  「降神在冬末時,枯夜狼神會吞噬日月讓大陸進入嚴冬,這時候赤紅魔法獵手──尼可勞斯便會出現,各個大陸巡迴,教導玩家取得稀有藥草、特殊魔術、陷阱製作,然後帶著被選上獵手們向枯夜狼神展開逐獵祭典,而這區便是那位魔法獵手的根據地之一。根據資料顯示,這是冬季限定任務,不限種族職業,官方還未透露更多的故事情節,還請主人見諒唷。」小澄解說完後隨著燈火明滅消失。

  「是限定任務?像我這種……奇怪的職業也可以參加?」

  「嗯……我想小澄就是這個意思。」赤紅魔法獵手、燈謎、還有尼可勞斯,我都猜出來這是什麼樣的限定任務了,只能說任務的設計者真是個怪傢伙。「所以這是未公開的任務了,難怪沒什麼人來。」不禁感到一陣脫力,往後一倒讓自己躺在細綿的雪地上。

  娜娜卡也著我一樣躺平。「不過這就表示還有值得期待的事啊,真澄會想接這任務嗎?」

  「當然要,而且我敢說到時想接這任務的人肯定會蜂擁而至,這絕對會是個讓眾神嫉妒的任務,全大陸的人都會搶著參加吧。」

  「就像這次料理活動一樣呢。」她輕輕後仰往畢思特的方向看去。「小朋友們大概已經玩得不亦樂乎了,我們反而一派悠閒呢。」

  「都等不及回去聽大姐他們那邊,會有什麼讓永久五十等更加自卑的成果了。我想只要雪爸好好回來就滿足了。」

  「真澄不用每次都把自己逼這麼緊啦……我好像很少看見真澄放鬆的時候。」

  「我不覺得啊,假如是立場相反或是現實的話,妳不會這麼做嗎?放棄安逸的時間做些不會讓自己後悔的事。」

  「不管在遊戲或現實,這都是很沉重的話啊?啊!」剛剛講話的時候忍不住一直撥雪,沒什麼注意就弄到娜娜卡手臂了。「別這樣,好冰喔!」

  「因為我們在放鬆啊,才不是在聊沉悶的話題。」

  「真是的!」她用手指彈了些雪塊反擊,不過我用衣服下擺很輕易就能把那些倒回娜娜卡身上。「真澄太孩子氣了……」

  「我本來就是這樣啊?不過可別把我和妳照顧的小朋友們搞混了喔。」

  「絕對不會、不會的!」

  「我知道,只是開玩笑而已。以我認識的同年紀的女孩子來說娜娜卡還真的很不一樣。」

  「可可可可、可能是像我這麼沒用的女孩子很少見吧……」羞到在雪地裡翻滾,她消極時總是會想到這點。

  「妳可是那群孩子最喜歡的大姐姐,別這麼想啦,只是覺得我們可能有很多共同點。」我把娜娜卡扳回原位時她還淚眼汪汪的,沒想到居然哭出來了。「妳看,我也很膽小,在意別人的看法然後就會有很多說不出口的話,整個人緊張兮兮的,明明有親近的朋友們陪伴卻每分每刻都提心吊膽的。」心臟比別人多一個,感覺並沒有特別好,它總是會裝了更多難以消化的東西。「有時候還蠻羨慕娜娜卡有那些弟妹們……啊……不小心!如果是我誤會的話……」

  「不要緊的,因為我也本來就是二心子啊。」

  「妳之前都不提,現在讓我知道也沒關係?」

  「其實我希望讓真澄知道事情還有很多的……」娜娜卡笑得很神秘,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才談論到共同點結果自己又被弄得一頭霧水。「啊!真澄──」忽然間她坐起來,氣呼呼地摸摸額頭。

  「這次我什麼都沒做?」

  上頭越來越多雪塊落下,在天搖地動中我們緊緊抓住對方,山的劇烈搖晃暈眩得讓人無法有所行動,視線最後捕捉到一道奇妙的光,彷彿把無盡的天空一分為二,卻喚來大片灰雲抹去晴空。

  從天而降的雪花落在我們指頭,放眼望去,遠至海平線的彼端,粉般的白幕令風景漸漸變得模糊。

  「……這是怎麼回事?」

  「是季節調整嗎?」錯亂的季節感降臨全大陸,降神全面進入冬天。「居然選在這個時候,還真是奇怪。」

  「會和我們在這裡有關嗎?」

  「雖然那震動有些異常,我想應該不是。」

  娜娜卡和我只是靜靜地看著拼貼畫般的風景染白,這過程緩慢而溫和,我們也只能無言地目賭一切,難以說出現在的心情。

  「真是好難得喔,不知道這算不算夏雪?」

  夏雪,六月雪……怎麼突然想起雪都了。

  眼前這樣的寧靜美感,事物的輪廓漸漸變得不清楚……反而令我焦慮不已。

  「真、真澄!你看。」拍掉一身雪後她從頭髮裡挑出了一個小東西。

  「鮮紅花果!」明明左看右看都沒有,還以為帳篷的藥櫃裡有也沒找著。「上面……」藏在裡頭的植物在雪塊掉下來之後才出現,可是那植物並不是降神特有的,現實也實際存在,而它們圍繞著壁面某段文字生長。「……『在此實現遠古約定之人必定受諸神祝福』。」這不會又是新的心燈謎語?

  「那是指榭、榭寄生的傳說吧?」

  「榭寄生的傳說是指什麼?」

  「那是……那、那個……」娜娜卡噎下口水,很快又恢復鎮定。「秘密。」

  「那我掛網去查一下。」搜尋系統很厲害的,零點二秒多就會有結果。

  「不不不不不不、不要!請等等啊!我真的很想告訴真澄,可是──」

  「可是?」

  「能、能跟真澄一起來這裡,我真的很高興,是真的喔!不知道……榭寄生這件事,能不能當作兩、兩兩個人的回憶呢?」

  她握著我手時像在發熱一樣,彷彿是傾盡勇氣才開口的,不可思議地,總是楚楚可憐的娜娜卡有堅定選擇時,反而是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那、那就請妳告訴我,關於榭寄生的事……」

  ■■■

  那段十多分鐘的談話明明很短卻覺得時間很漫長,送她從帳篷裡的地道出去後我又回到了這裡,想多採些花果又沒什麼幹勁,把雪弄得一堆堆的原本想做雪兔,儘管有果實當眼睛卻沒有葉子做耳朵,看起來像是得白化症的史萊姆。

  七上八下的,揉了揉雪球就往入口那裡丟。

  「聖誕老人?認真的嗎?我還不知道他是這麼厲害的硬漢呢。」

  「這樣說可就不對了,他是全世界小孩的英雄啊。」

  不管我怎麼對白骨丟雪球都會從縫隙穿過去,沒想到已經做好了大哥預防措施。「你該不會……一直都在這附近吧?」

  「辦事的地方剛好也在這,你說巧不巧?」大哥搔了搔下巴,如果有表情的話大概是笑得很陰險的表情吧。「說實話『我掛網去查一下』那句接得爛死了,我聽到都想撞牆,不對,我已經撞了啊!頭蓋骨接縫還有雪耶。」

  「根本沒人要你用偷偷摸摸的躲在暗處啊!」

  「那孩子有夠單純的,閉上眼睛等了五分鐘結果居然只親了『手背』,大哥我真是敗給你們了……」

  「我、我覺得親別的地方也有不同意義啊!而且,娜娜卡只是說……想要兩個人的回憶,我怎麼可以有多餘的期待……」雖然膽小怕生又是二心子,她依舊是很好女孩子。「反而是大哥偷偷混進去『兩個人的回憶』裡!過分!」

  「你這樣說大哥很傷心耶!」

  「傷心個頭啊!」明明就是在旁邊納涼看好戲的!「算了,這件事可不要跟別人多嘴喔,我已經跟娜娜卡說好了。」

  「沒事、沒事,交給大哥放心吧。」

  如果大哥能把臉皮貼回去的話我才有辦法安心,現在的模樣根本是妖魔鬼怪。「說實在的,大哥是真的來辦事嗎?讓降神換季該不會是你的主意吧?」

  「是啊。」大哥坐下後便拿出煙管,感覺有什麼深遠的理由。「原本我想阻止雪爸完成任務的,但如果照因果累積機制的結果來看,應該會直接把降神帶入冰河期。」

  到底是什麼樣的任務最後會變成這樣啊!

  「滾雪球效應也太可怕了……不過看情形大哥應該是自己就找了類似的任務來做,沒錯吧?」

  「嗯,天使塵後我們本來就想把降神的整體明度彩度往下調一些,希望景色單純點能減少些頭痛和視覺殘影,不過贊助商和設計者抱怨不斷就是了。」

  「要考慮這麼多東西啊……真是辛苦你們了。」

  「不會啦,不過數位倫理委員大概會衝著這個『夏季方案』跑來踹公司大門,畢竟虛擬現實一冷一熱的,長期下來有可能會引起自律神經失調。」

  大哥把嚴肅的事情說得很輕鬆似的,可是我看不出他的擔憂本能不太想拍拍和安慰。「應該不是完全沒對策吧?」

  「有,溫控偵測開機之類的機制還是有的,能讓多點人放下顯示器出去曬曬太陽的話委員會可高興的呢,雖然跟上頭的業績目標相衝突,但是不管如何安全地一啊,反正要去跟那些人來場唇槍舌戰的是睦月,他可是很好強的。」

  「大哥這次不能在大家面前表現一下真是可惜呢。」

  「沒關係,我喜歡暗著來。」

  「這樣以後會沒人同情你了啦!」

  虧我很認真在擔心,不過大哥本來在工作時就很能照顧自己,只是偶爾還是覺得……他很疲倦的感覺,可是沒有臉皮就沒有確鑿證據,總是在隱藏自己心思。

  「話說回來,如果我沒有在旁邊的話,你真的會親嗎?」

  「……囉唆耶,不准打聽別人八卦。」

  事情總算是告著段落,有值得高興的相會,卻意外碰到感情煩惱,希望這些跟雪一樣最後都會塵埃落定,面對正在轉變的降神我們待到滿意為止才下線。

  ■■■

  「慶祝雪爸歸隊乾杯──」

  「乾杯。」霜因也舉起馬克杯。

  「雖然我實在不懂為什麼我們是用摩卡,不過算了。」大哥終於放棄吐槽乖乖跟我兩個乾杯。「不過真的不介意讓我知道你是洛因啊?」

  「就像真澄會一直跟在你後面叫你大哥,不發現也難。」

  「你……很『洛因』呢。」

  「彼此彼此。」

  「摩卡還是快趁熱喝吧,雖然不是我泡的,至少幫忙做了簡單的星星拉花。」

  「這根本是饅頭海星啊。」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傢伙!

  「可是這味道怎麼跟店裡的招牌摩卡這麼像啊?」淺嚐了幾口就覺得這香草肉桂的味道好熟悉。「這真的是大哥弄的?」

  「基本上老闆開店的時候我幫了不少忙,菜單、招牌設計、裝潢,料理我沒概念,至少可以調整飲料配方,有時去店裡我都會重新寫黑板的字來抵咖啡錢,一個學生手頭不是很寬裕嘛。」

  原來大哥不是遊手好閒的常客啊!

  「找到雪爸的話就快點回來聚聚別逗留了,最近遇到了些有意思的事。」

  「我也是。」我想趕快告訴洛因淚未的事呢。「不知道天堂會不會喝,畢竟這幾天老是借廚房來用。」下午可以聊天的人不多,湊和祈理在虹也家的民宿還有演奏的打工,今晚大概就不在圖書館了。因為零實在是坐立不安,就拜託天堂去虹也家借機車載他跑一趟,難得夏納哥租了休旅車。

  我還有東西要還天堂才行,那本《燐天女》有帶來真是太好了,正好有問題方便請教他。

  「夢爺是會喝咖啡,摩卡對他還說應該挺新鮮的。」

  「那我馬上拿過去!」

  借住了這麼久有夢爺爺還帶我們到處玩,雖然圖書館的住人一直跟我們說不用客氣還是會為他們想做些什麼,有打奶泡的摩卡很好入口,我想有夢爺爺應該會喜歡的。

  有夢爺爺房間在中間樓層,很快就走到了,只是爺爺房門的挑高有些低讓人頭疼,要稍微蹲低下樓梯後才到書房內,因為書櫃已經擺滿了,不少書本都堆疊在地方。

  「打擾了。」

  「不會,在門口那邊我就聞到香味了,其實叫我一聲我會自己『開洞』的。」

  有夢爺爺還用Second講雙關語,看來他心情不錯。「爺爺在看什麼?」我把凌亂的文件撥正放好,上面的內容著實讓我嚇了一跳。「我的資料……」不知何時那本《燐天女》也悄悄地出現在書桌上。

  「當然,二心子設的圖書館一定會和那幾個機構有關聯。」他不擔心我看到那些東西,反而把更多文件推到我眼前。「我想過拉克為什麼會要你去見零彥奶奶,他大概是希望你能解決心中的疑慮吧。」有夢爺爺把堆著書本的椅子清空後讓我坐下。「Second與物理操作相關,十一歲時被舒奈亞家正式領養,學業普普、個性獨立,溫和沉穩不強出頭,深受老師同學信賴,只有遇過幾個對二心子比較偏激的老師……不良紀錄只有一次傷害事件,目前沒有繼續審議,暫作保留。」
  
  「我想是醫院那次吧……」瞬間覺得身體僵硬不已,在掌心抓緊手臂時發現自己流了些冷汗。「那份資料內容好新。」

  「這幾天跟你的主治醫生要來的,之前的資料有點假,所以我叫他寫份新給我,看得出來他很保護你,所以我就更好奇了。」

  「保護這點我無法肯定,我好一陣子沒去找他了。」

  「是因為他利用你的空白記憶對你有所隱瞞嗎?放心好了,夏海沒膽子做壞事的。」

  不管是零彥奶奶、舒奈亞家、有夢爺爺還是醫生都互有關聯,我所知道的二心子世界突然間縮小許多。

  「為什麼有夢爺爺要看我的資料呢?雖然我能回答的不多,也是可以直接問我的。」

  「從你的資料看來,真澄似乎有遇到什麼大麻煩,或許跟不良紀錄無關,如果可以直說的話,拉克跟夏海應該早說了,何必要我們老人家去絞盡腦汁。」有夢爺爺扁扁嘴,我一度以為是摩卡不合胃口,但他似乎很認真地在煩惱。

  「可是我心裡完全沒底……」

  「就是『心理沒底』的那部份啊。」忽然間他靠得很近,爺爺食指直抵著我的左胸。「如果想知道的話只能從那邊下手,只是顧慮到你的心情,所以我也不好意思跟你說,只好偷偷摸摸調資料來看。」

  「謝、謝謝關心,如果有辦法的話我也想嘗試,畢竟讓這麼多人擔心。」

  「我想是有的喔,所以把那孩子叫來了。」

  時機正好的敲門聲響起,那人似乎原本沒打算出現,卻又被有夢爺爺逮個正著。

  「祈理?你不是還要收拾跟樂器調音嗎?」

  「我也想啊……」

  「還記得祈理是精神型的吧?而且我聽說他有用Second接觸過你,就算不知道你的記憶,也可能可以了解你身體過去的變化,或許線索就在其中。」

  「那只是在遊戲的時候,現實我早已經不做了,後遺症很多的,常常頭疼又惡夢連連,哪天我又會因為幻痛失控。」

  儼然我們對那次接觸印象一樣不太好。

  「這對我來說很重要,真的有可能嗎?」

  祈理惦惦腳,如果他是在想推辭的理由我可能就到此為止了。

  「是──可能的。」他伸腿踢了踢有夢爺爺的上鎖辦公桌。「把我的東西還我。」眨眼間,魔法般的黑洞照他所說,將一件有握把的棒狀物落在他手上。

  「這是什麼工具嗎?」

  我好奇摸了下邊緣,差點被突然刺出的針傷到。

  「說工具好像怪怪的,反正這個彈針是我以前待在組織時的慣用物品。」當祈理提到過去時露出了僵硬的笑容。「有稍微跟真澄提過吧,我雖然使用Second需要進食的動作,但我不是吸血鬼,也沒長出獠牙只好靠些小東西幫助。」他把我收拉過去,用調整過的彈針淺淺地刺了一下,見血時祈理讓自己進入共鳴狀態。「照理說真澄的自癒力不錯才對,總覺得這種程度的傷口應該能再恢復快些。可以把頻率調到跟我一樣嗎?只要自己覺得不再耳鳴的程度就好。」

  「……這樣就好了嗎?」

  「沒錯,你真的需要我幫忙的話,就接受這樣的感覺,認識我們的關係,即使是現實也是朋友,並不想有意傷害你。」

  「謝謝,我還……蠻高興的。」

  「你不要突然笑出來,我需要專心。」他捏了我的臉頰只好乖乖閉嘴不作聲。「放輕鬆,不要拒絕理解。」

  他手臂繞我肩膀,有異物在身後我也不能分心,在相同頻率之中他的聲音彷彿就是一切。

  無自覺地卸下防備時,彈針刺進左肩數公分後又抽出來,祈理覆住了我眼睛,輕聲說了些什麼,不敢置信當下我沒有叫出來,只是意識到一股熱流隨顫抖湧出,儘管那些是身體的反射動作,也沒制止拒絕不絕於耳的啜飲聲。

  「放心,真澄你並不是食物,而我是你的朋友。」

  不會去擔心浸濕的上衣,沒有太多痛苦的感覺分享甚至有種平靜的感覺,只是用僅剩的力氣幫他撥開會刺著眼睛捲瀏海「抱歉這樣任性要求……」

  聲音靜下來了,沒有更多吞嚥與啜飲,但是我有點意識不清,無法對焦。

  「不是的!真澄,我只是……噁──」

  直到祈理反胃我才正視那些紅色鮮血,傷口還未癒合就站起來,踉蹌地跟祈理摔在一塊兒,很想知道他的情況,可是我自己一身血腥又讓不知該如何是好。

  「祈理、祈理!」

  「咳──我就說……我的身體果然,噁咳,跟你的好像不太合──」不同深淺的紅色液體滴落在地板,除了我的──還有祈理的血,那是暗沉且毫無生氣的紅褐色。

  「有夢爺爺,醫藥箱或者他的服用藥!我得去找湊才行!」

  「找誰?」

  在房門口,那個總是很冷靜的低語聲就在旁邊,在血淋淋的衝擊後差點連辨人也有問題。

  「天堂!祈理他……倒在地上!很痛苦的樣子!」出力一下就站不穩了,幾乎快趴到天堂身上。

  他面無表情的抹過我身上的血,沒有任何緊張感。「你去餐廳旁邊的房間,那裡有醫藥箱,雖然我很想幫真澄包紮……」

  「祈理比我還嚴重!」

  「如果你這麼覺得,我會優先處理他。」天堂悠悠然地走到祈理身邊,扶他到更舒適的沙發上。「讓他能跟湊好好出門,你不用擔心,也不要跟湊說。好了,快去吧。」

  我慌張地跑掉了,在樓梯間和提著空水桶的瑪利亞相撞後又跑得更快。

  看著自己沿路留下的血跡,心情糟透了,傷口跟心的破洞怎麼堵也堵不上,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只是想躲起來,勉強別人用不想用的Second,搞壞別人身體,真是太差勁了!

  「喂……那是血嗎?」

  在走廊另一端表情啞然的大哥好不容易才擠出最簡短的問句。

  我又想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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