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怒雨障目 (魔鬼藏在細節裡那麼天使又在何方)

malansuu降神第九集 Leave a Comment

醒來的時候大喘了一口氣,腦袋正暈眩不得已又倒回了地上,那股激流沖刷時並不會讓人一擊斃命,像是被掐著喉嚨毒打一番後又往牆上摔了好幾回頓時無助得無法呼吸。

「好,來,吸吸吐──」

「我才不需要拉梅茲呼吸法!」痙攣還沒退掉就逼我用力吐槽,大哥這招也夠狠的了。

「真澄還難受你別在那裡鬧他。」響子姐姐差一點就把大哥攆出帳外,因為大哥剛好上線方便商量我還是留他下來。

「殘血?滿血?」

我跟艾兒說血量見紅他便趕緊幫我補滿,對驚魂未定的我來艾兒真的是十足的天使,細心準備舒適寢具與熱飲的響子姐姐更是大天使。

大致描述了一下親身經歷,很難不再去想那份害怕的感覺,Second影響體質我因此從未受過溺斃與灼燒之苦,死過程緩慢而漫長,承受了極大痛苦以至於不記得最後是溺水還是重傷死亡。

我只能說在這裡死亡不會再回去做試煉是省了一點功夫,針對那奇怪的魔物則是還沒有任何對策。

「你們食物哪來的?」不敢相信我在這孤島還能吃到熱呼呼的魚肉捲,長期攻略確實會需要這個。

「海裡到處都是食物但別高興得太早,你很快就會吃膩的。」大哥說沒有人閒著,每一趟攻略一定都會消耗材料,就連補充手工重生點使用次數也有花費,想到攻略的困難大家其實都有點坐立不安。

「是有對策的。」

清雨在帳邊,唇語看起來是這麼說不過我比手勢叫他出去,現在還不是他出場的時機,他願意無償幫忙的時候我總覺得會出賣掉什麼重要東西。

 

以攻略那個水體為前提我們展開討論。

「真的要跟那東西戰鬥嗎?」沒有立足點的戰鬥對所有人來說都是第一次,響子姐姐尤其擔心她跟小蘭這樣低戰力的侍者角色會瞬間變炮灰。

「多虧真澄仔細觀察,幾乎可以斷言這戰非打不可。」大哥邊揣摩製作者思維邊解釋,「因為有召喚陣那麼可能是守關魔物,落下到一定高度就會觸發,攻略方式可能就是堅守到某個階段、擊斃水體魔物、把牠排除出洞穴之類。」

其實清雨的反應也是個提示,我猜他的策略可能非這三類於是我回頭向魔物專家請益。

「要打擊水系魔物不外乎就是那個方法啊,用『冰』。」弓箭手狩獵的經驗是這麼告訴邱比的。

物理攻擊很容易穿透水系魔物而無法構成傷害,必須要尋找魔物的核心或讓其有實體來增加可打擊範圍,史萊姆也算是同類,說起來牠們更像是果凍稍微使力就會碎掉,麻煩的是那個水量……應該比學校游泳池還多!

「水實的哥哥……」艾兒欲言又止明顯是被大姐的眼神盯住了。

「你也有話要說吧。」換成是大哥的話他根本不管那一套,大哥越有戒心的時候越想探別人的底。

清雨大概也知道自己還不如水實受歡迎,舉止到目前都還算安分合宜只是沒太多指揮權,可這氛圍是他自己製造的,我想他是另有盤算。

「每個迷宮都一定會有試煉關卡,設計上來說不管你是一個人還是幾百人都一定可以過,這麼做才可以把冒險者誘至深處。」說完清雨就先離席了,水實不希望清雨落單也跟隨在後。

水實好不容易融入我們了,還讓他有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是不好,可清雨的每個動作都令人在意,到目前為止我還是沒辦法站在和他同等視角看事情。

「雪花的魔法到底能不能派上用場?砰一下全變成冰塊?」

「恐怕有點困難喔。」我知道雪花想要有表現,所以大家一起上網找了多種版本的招式輸出計算程式,那些數字喬來喬去怎麼看都至少需要六個英雄狀態的雪花才有可能把水體完全凍結。

而且我們還沒想到移動到水體上方的辦法有極高機率會被冷凍大冰山團滅。

在功能包裡東翻西找,有一樣東西給了我靈感,把靈感藥糖放進嘴裡咀嚼好像越來越有點意思。

「如果能把水體弄成像果凍狀一樣的東西呢?」我拍掉手上糖粉,試想著如果我們只是跟一隻超大史萊姆打會是怎麼樣的情形,被砸的衝力仍在至少已經是控制到可以擊碎的狀態。

我們有志一同地望向大姐,應該是預料到自己沒辦法推辭她只是想小發牢騷幾句:「你的訂單真是越來越誇張了。」

凝固劑原料以動物脂肪為主,這時候真該慶幸周圍皆是海龍與鯨魚群,不需要做自割腿肉之類折磨人的事情。

沒有疑問就開始準備獵捕,更好的是此時營帳頂上傳來搖晃,那個被稱為凶鳥的鴉帶著洶湧浪濤聲回來,可以想像打開帳篷就會看到幾隻兇惡海獸迎面而來,一點也不打算給我們閒時間似的。

「旅團的氣氛有點變了。」把紫面蛟拖上岸後戰鬥變得較輕鬆,這時候我開了密語跟艾兒說說話,被突如其來的大難題嚇了一跳也沒辦法一直裝鎮靜。

「因為和身邊人和預想不一樣的緣故吧。」他關注著積極引魔物過來的鴉,時不時就用恢復彈遠程射擊幫忙,沒有道謝他也無所謂。「計算程式之類的以前都沒用過,物資方面也是處處斤斤計較……可是太簡單的話好像就沒什麼意義了呢。」

我原本是想問艾兒怎麼看清雨的,艾兒的看人直覺相當敏銳,不知怎地,脫口而出的卻是其他話題:「艾兒,你覺得頂端有什麼?或是想過會在上面得到什麼嗎?」就我所知艾兒透過齊克可能對Terra略微知情,本人對此卻是最沒有特殊意圖的。

 

「噫,希望是一生都不會忘記的風景。」

 

他發語詞的習慣總是改不過來,現在看來他咬牙出聲說「噫」什麼時候看都像是在笑一樣。

凝固劑做完兩個輔助系台柱也累慘了,而且響子姐姐和小蘭本來就不適合這回戰鬥所以被劃到圈外。一番討論後決定兩三人一組互相照應,下去後不太可能有機會聚在一塊兒,希望被襲擊時可以抓得住對方不被沖開。重量和抓力是難得需要列入的考量要素。

「這樣好像什麼校外教學前的分組,好懷念的感覺呀。」邱比左捧洛因右搓艾兒,手邊不缺白白嫩嫩觸感讓她臉上洋溢著粉紅色氣息。

一大兩小,合理。

「小鴉的羽毛感覺如何?」雪花問。

「我覺得自己像土窯雞。」繼凝固劑後最費工夫的就是這個工作,一根一根地給烏羽做防水措施,因為又黏又熱鴉差點撐不過來,相信他是誠心祈求大姐之後能銷毀所有的防水劑。「感覺翅膀好像不是自己的。」

「平常人也沒有翅膀好嗎!」

我們三人偏輕、體型落差不大,合理。

「又要一起合作了。」阿飛偷偷跟我說他有點懷念跟NAO一起時的熱鬧感覺,雖然他跟天堂有默契又能互相配合但他們除了職業類型之外就沒有其他共同點了,這樣把他們湊在一起算是保險措施。

我決定這次先放任水實和清雨一起行動,其實在墜落中戰鬥根本無暇顧其他事,之前並不清楚清雨怎麼看照水實,如果真把水實放在心上,那麼應該能觀察到他算計之外的東西,現在想想我會對他怎麼不信任大概就是出於此,搞不清楚他在乎什麼。

「我說。」不管怎麼分組一定有人不會滿意,「你還真喜歡把我們倆放在一起。」要個性強勢的大哥和大姐一起作業就是會出現這種狀況。

「畫、畫面很漂亮啊。」說話不經大腦的結果就是腦袋被賞兩次手刀。

大哥這妖怪乍看之下手長腳長,或許是常換身體零件之故體重出乎意料地輕,這樣的大哥其實被激流一沖就會散架,有眼明手快的大姐看住他的話我會比較放心一點。

而且有時候還是覺得大哥跟女孩子在一起比較放鬆自在的樣子。

「沒有異議。」清雨隨意選了個地方站定等我們,「凡事只有嘗試過了才知道。」他配合我們的計畫也沒有自以為是的冷嘲熱諷,他擅於製造這樣的狀態並在其中處之泰然,我們兩邊對彼此的好惡仍然曖昧。

「我們下去囉。」我背好雪花,就算這是我第二次下去還是會緊張。

每組下去的時間不盡相同,剛開始的時候大家貌似還不以為意,伸手不見五指的情形久了就可以感覺到雪花的手抓得更緊。無盡的落穴又與迷宮不同,完全的單向道、完全的無所依靠,感到害怕是人之常情只是想不透為何製作者要用這樣的設計。

「要來了。」仰頭看上面的召喚光提醒大家做好準備,等光一消失就是行動時機。「大家──喂──」

看到現在的光景我才知道我們行動真的太倉促了。

遠遠地看著熟悉的面孔發愣,直直地目視著不可名狀的巨大恐懼波濤洶湧地要將全部人吞沒,幻想的魔物都不曾給人如此真實的感覺,它只是再單純不過水體而且任何人都預料得到被捲進去的下場。

開什麼玩笑……

「小實。」

在清雨的指揮下水實有所動作,我們手上的燈光不足已看清他做了什麼,然而回頭時我發現功能包被打開了,說得夠明確一點,是有條細小的絲線把凝固劑從中拖出來,在墜落途中根本做不到這樣的事──

好似事前就預料到了才做這樣的保險。

上百瓶凝固劑總算是被拋出去,平均地分散空中,和那些碎岩一起,毫無差別地被水體吞沒,我看著水花逐漸轉稠、邊緣出現牽絲並且會吸附岩壁。

「雪花!聽著聽著,照著計畫來就會沒事,有鴉跟白銅保護妳,只要想著會成功還有我們都會撐下去。」我把雪花交給飛近的鴉,當鴉俯身下衝後就看不到那個叫人憐惜的小臉蛋,可以的話還是希望雪爸人在這緊緊抱著雪花。

白銅在我們之間飛行確認彼此的距離,接著牠收緊翅膀向下俯衝就是暗號。

曙光先知展開的魔法陣照亮了四周,她必須睜大眼睛精準作業,吸收充足水氣將冰錐雕成合宜的大小、組織網格以及加固。

冰錐猶如待發之箭正對著水體。

冷冽寒風從我們身旁呼嘯而過直接與水體對撞炸出水煙火,水體正在凝固冰錐的推進一度緩了下來,而後看到它將水體貫穿時叫人忘卻了身體被弄濕的難受感覺,如果凍般的碎塊沒有殺傷力,現在我們所能做就是施放技能保護自己不要被較大的半凝固洪流淹沒。

步驟簡短,實行起來既漫長又叫人害怕,甚至一時忘了自己原本就有的力量。

我們下方出現沒看過的魔法陣,那應該就是試煉關卡結束的信號,一起穿過魔法陣後我們全部人落在正門口的草坪前。

「怎麼那麼快!」小蘭見狀嚇了一跳,「如何?有通過還是被傳送回來的?」每次都是心急得想揪一個人來問,這回看到我們都濕答答黏呼呼的她把手藏到背後了。

正在想要如何明確形容的時候,建築內部開始有了變化,地板位移把洞填補起來,石柱落下佔地讓這個一無所有的地方有了「房間」的感覺,我們提高警戒直到最後的石碑浮現後這些機關就停下了。

「哎呀,這樣就可以把設施移到裡面了。」姐姐擔心在外風吹雨打和被魔物襲擊,所有變化裡面就這點最讓她高興。

「計畫成功。」阿飛攤手,一個水色的核心在他手中滾動了幾圈,彷彿活物但現在肯定很虛弱,因為收不進功能包就只能先找東西裹起來拿著。「通過了大家不是應該高興點嗎?」

阿飛和天堂安排最後落下,因為我希望試試看能不能讓他們有機會落在水體上方,活用他們極佳的動態勢力尋找核心,冒險把所有好工具都押在他們身上,他們並不清楚我們下面看到的景象。

「真澄,對不起。」邱比捂著嘴巴欲言又止,可能是太在乎剛才大家的行動不怎麼一致才露出了內疚的表情。「剛剛人家以為真的會死掉……」

在降神中我們的生命沒有被死亡限制,在體驗那份恐懼時我們想起了自己脆弱的部分,對於這樣的邱比我跟她說沒關係,可是她似乎向清雨點頭致意完後才真正覺得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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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和木材同個層級的素材。

紙上寫字成書、竹片上寫字成簡、石頭上寫字成碑……為什麼加了文字的東西整個檔次就會變得不一樣呢?

「謎。」艾兒歪頭。

「架空語言我沒辦法啊。」我跟著歪。

「其實也沒那麼複雜。」一般來說這時候是大哥在那裡數落我們不用功,今天站在那位置的卻不是他。「上面的意思是……」

「別說,我們自己解解看。」清雨的眼神似乎也期待我阻止他那我就如他所願,不人盡其事物盡其用的作法令艾兒不解,效率固然重要但我不放心什麼事都指望他。

降神裡有些地方會出現這種架空文字,通常寫在招牌字旁邊寫得很小,因為NPC與AI講話大家聽得懂自然就不會費神去注意這些爬蟲文。

不能說我們沒資源去解讀,這裡有大哥和天堂,我也會準備一份請雪爸看看,甚或等洛因完全恢復看他的使魔們能不能直接翻譯,可嘗試的方法絕不只一種。

「變聰明了。」他傾身靠過來一點,「也變倔強了。」微笑的樣子有點像是對水實那樣把我當成小孩子,當然清雨現在不會去踩我的底線,他還得跟我們一起往上爬。「那我說點別的總行吧?聽過『怒雨』嗎?」

「憤怒的雨、暴雨還是你的另一個名字?」

「這個嘛。」眼神往旁一飄後他開始移步了,「就讓你自己想吧。」

他看起來還是會在意其他人,不可能是雪花,那麼是洛因還是鴉?

「啊嗚……」雪花難得沒事變成小狼貌撒嬌,好像要整身都被體溫包裹著才能靜下心來。

「『明媚風光在上,世界之闊,目不及盡;怒雨驟降之時,世界之渺,無處躲藏』 ,這是一名醫生說過的話,形容二十三世紀後半葉疫病蔓延的時候,病毒是藏在雨水中從天而降,罪孽的循環始於人類的感慨。」鴉說道。

「是麻醉技術改革那附近的事。」洛因幫我回憶文組課程的東西。

模模糊糊地想起歷史課本的片段,因為這項技術革新帶動義體風潮,誇張地說當時麻醉技術普及到不當成是單一的專門科學看待,可以擁有更好的身體何樂而不為,義體更換安全性提高的話當然還是生機優於無機,但保存技術沒有跟上病毒感染一發不可收拾問題。

廢棄生機義體處理不當,造成空氣汙染、雨水病毒含量高,無機義體也有金屬汙染的風險。

身體變得不再完整的人類脆弱得堪比初生的生命。

在把廢棄義體全數處理完之前似乎也間接在醞釀後來的深沉黑暗因果,肉眼不可見的死神蔓延各地,世界上沒有地方是真正安全的,以小字註解在課文旁的話現代人大概難以有共鳴。

說到雨,我們剛剛攻略的水體也是從頭頂上出現的。

「不會吧,感覺有點牽強呢。」不小心自言自語了起來。「洛因,石碑有解嗎?」有鑑於他跟Terra的聯繫我想會不會有機會不過他搖頭以對。

可能是因為剛做完攻略大家都是鬆了口氣的狀態,雪花毛皮摸著摸著自己也跟著放鬆了,重要的三人不在,艾兒反而跟鴉親近了起來,眼下旅團內似乎就沒有需要操心的問題。把快睡著的雪花交給邱比,看大家打點完想休息的就下線,其實枯坐在這充滿壓力的空間還頗為難受。

大哥和姐姐在一旁聊得愉快還沒有下線的意思就好奇湊過去沾沾氣氛。

「在說真澄呢。」響子姐姐說。「這次辛苦你了,同樣事情經歷兩次。」

那次偵查確實是苦差事但攻略之後早把辛苦拋諸腦後,多了這番窩心的話語讓人能重新打起精神

「想要獎勵嗎?」

「最好多一點。」如果是大哥的話我就毫不客氣伸出兩手討賞。

兩人相視而笑,雖說響子姐姐在場大哥應該不會大什麼壞主意。

短短幾秒的多慮大哥的臉已經來到眼前,看著自己的影子在金眸中越漸放大然後腦子閃過一片白光後身體瞬間動彈不得,經過驚心動魄的攻略之後緊張的經絡驟然舒張,意識飄到白茫茫的某處比在黑暗更抓不著方向感。

「好可愛呀。」

「這樣還說可愛?」大哥皺眉,不明所以地露出困擾表情且把我晾在旁邊。

「呼呼,真的很可愛嘛,邱比的話應該會有不同感想,我看來的話就像鳥媽媽在餵鳥寶寶一樣,而且你看他都僵住了表示還不習慣吧,要嘛就是讓人家措手不及不然就對他好一點喔。」

「這什麼老江湖的口吻……不習慣可能被說中了,可是像餵食一定是身高關係。」老字一脫口而出大哥就被冷冷瞥了一下,不過姐姐最後還是笑笑原諒他。

「下次會……殺了你……」我維持著剛剛的姿勢,得提醒一下大哥Cygnus還沒拿夠份量的傢伙試砍。

「排隊去吧。」他指著耳朵說有麻煩的密語要處理就先到外頭去了。

「他也有他的壓力啊。」姐姐小聲嚷著「紅紅的」邊搓我臉頰搓個不停,還說看齊克和NAO卿卿我我看習慣了並不會對我們的情況有什麼過度的反應。「你不想跟小柳撒嬌嗎?沒想過其實反過來也有可能?」

「好難想像……」

「喜歡一個人得不得了的時候就會有佔有慾的,想要向人介紹、想盡情撒嬌、想要讓身邊人知道自己沉浸在幸福,識相的不要打擾但可以祝福,我是這麼感覺的。」說著說著響子姐姐自己耳根也紅了。「你們還沒真正在一起呢。」

「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這無疑就是我最大的煩惱,在眼下卻不是最優先順位。「除了『喜歡』之外想不到其他的事情了。」

「好──可愛的結論呀。」

「可愛」說太多次了啊,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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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獨自就寢真的很不習慣,大哥連日連夜在公司處理事情,前兩次都是來自外部的數據問題這回則是內部,我想同樣忙碌情況應該會持續好幾天,雖然知道頁哥睡在隔壁房間這過度安靜的氛圍就是讓人輾轉難眠。

睡不著就起來到處晃,大哥幾乎都住公司的緣故這裡怎麼看怎麼像樣品屋,沒什麼生活感,只有工作站這區像大哥常待的地方,人體工學椅子其實躺起來頗為舒服,我猜測降神的前置設計可能有部分是在這弄出來的,想像著累積無數煩惱與鬼打牆的大哥還能笑得那麼爽朗實在不可思議。

β版我初來到降神時的心情是很單純的,有點意外又有點幸運,不參雜陰謀論與高端布局,那個「真澄」是百分之百的玩家,冒失又很菜唯一優點大概就是腦袋空空沒心機,那麼現在的又算是什麼呢?連我都覺得一開始的自己比較好相處。

太多的偶然背後存在必然。

倘若連與降神的相遇都不是因緣際會的話那麼我就無話可說了。

不得不承認自己身上也有二心子多疑的劣根性,一旦敏感了起來就會想去試探,把別人的底線往死裡踩,直到明確地劃清界線亦或真正占有。

「先前那些太溫和了……」指掌觸碰、摸摸頭還有淺吻,心裡想是一回事說不說得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唔,開他的冷氣應該沒關係吧。」開始覺得有點熱了,正想說需要空調的時候被門縫透進來的光嚇了一跳,以為是頁哥醒了可是他不至於會這樣不出聲,他應該也有意識到自己平常用布罩著頭還蠻嚇人的。

「沒關好?」我把門關上了之後就躺回床上,眼卻遲遲閉不起來。「這門是電子鎖啊……」猛地起身被突然闖入視線的點點紅嚇得差點拐到腳。「仙人掌君?」因為是機器所以才沒有人的氣息,只是它自作主張大範圍地移動太少見了,害我以為是房間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仙人掌君本來就有一點類似真的仙人掌的軟刺裝飾,不會被刺到流血久了還是不敢碰它。

它在暗中發出電子噪音,刺耳如刀刮金屬、叫人想撞牆,卻還是得忍住這口氣去拿筆記型電腦過來偵錯,仙人掌君的後台介面相當老舊,加上我買下它的時候連說明書就亂碰一通有些設定鎖住就不知道怎麼改回來了,現在要弄它還是會怕怕的。

「這、這是什麼迴圈?」

我發現有一串不明的代碼夾在仙人掌君的核心智能中,在藍底白字的螢幕裡快速增殖,根本來不及把它們一次刪除或尋找代碼的起點,初步判斷是惡意程式所為慌了手腳想關電腦還關不起來,一有動作程式又一口氣跳了好幾行代碼。

「缺了幾個字……」視線一掃發現這是我可以補足的簡單語法,直覺螢幕對面東西有意為之但我也沒有其他辦法除錯不如一試,這個程式運行了之後剛剛每行語法的字首顏色皆反轉。

T……E……R……R……A……

螢幕一暗,一切英數一同消失在黑暗中,游標後出現白色文字成為這房間裡最明亮之物。

名字、斜線、冒號──

 

>你好,真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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