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鶴]朧月傳心11

malansuu三日鶴 Leave a Comment

#現PARO 轉生梗(?)
#太多注意了…OOC一定會發生的
#渣文筆、審神者、大量歷史捏造注意
#三日月的姓用了三条宗近橘氏說
#鶴丸用紀念白河天皇誕生說法取名白川

#暗墮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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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鶴可不是為了見識新型的雜魚而來的,毫不考慮手會脫臼的風險抓緊鶴丸,不顧一切要將醜態盡出的鶴丸拖出三日月的眼界。

  馬匹搖晃得非常厲害,就算駕馬的兩人使勁全力,也沒把握能控制高楯黑往哪裡跑。

  「你們千萬別鬆手!」因為有小夜跟著美鶴,藥研才放心去把餘下的蜘蛛剷除,轉眼間高楯黑已經跑到了高聳的坡崖邊。

  這一墜小夜和高楯黑或許撐得住,可是美鶴是體能尋常的平凡人。

  藥研抓了一隻蜘蛛墊背躍下坡崖,現在兵裝式神還來不及追上鶴丸,這段空檔是他們最大的機會。一期交代他要保護好美鶴,萬不得已就執行自己作為刀劍的使命──

  「美鶴哥、美鶴哥!」

  「我沒事!」美鶴頂著半身擦傷從馬背上撐起自己。想到這是小夜他們一直承受的東西,他也用同樣標準要求自己不能喪氣。

  剛剛抓著的鶴丸已經不在他的手中,倒下的模樣和常人沒什麼不同,但是混亂之中刀從沒離手過,羽織在他起身瞬間收束腿邊,自己的傷血彷若沾黏上身體的外物,不具思想卻以神明之姿佇立於世。

  這是他第一次和鶴丸國永面對面,那身純白在美鶴看來虛假得可以。

  五隻妖瞳半瞇起來,他不必選擇該怎麼看待白川美鶴的出現,即便被當作妖物,手中把持的話語份量都是相同的。

  「退一邊去,我可不會聽『普通人』的命令。」

  「藥研才該退下。」小夜左文字的使命感召和藥研不同,他必須手刃阻擋在美鶴與鶴丸間的異物。

  「你們去解決旁邊那些妖魔鬼怪,鶴丸國永是我的!」

  美鶴的話語令他們不再遲疑,服從堅毅信念的本能化為利刃,優雅如弦或狂亂如獸的揮刀軌跡,都切切實實地將敵人首身分離。

  藥研將短刀直刺身後乙式太刀的心窩未拔出,在前方敵人夾擊的情況下刀閃避不及,索性就用拿旁邊這把太刀將對方斬首,隨後將血淋淋的刀扔給美鶴。

  「白川──拿去!」若是兩手空空的死在戰場也太難看了,藥研可不容美鶴拒絕他的體貼。

  刀在美鶴觸手可及之觸,他一移步,鶴丸也壓低身勢衝了過來。

  搶得到太刀,卻無可避免地得在瞬間從鶴丸刀下逃生,當下他大膽地用手臂擋開白刃。

  人身也可以是武器,對付單面開刃的刀只要角度對的話,就不需要直接接刀,只是無傷的那一側手臂還是被削下指寬的皮肉。

  和之前拿過的武器手感不同,美鶴覺得自己和太刀很合得來,本身沒有劍術底子,架勢全是自然而然成形,看著鶴丸還有種像是看著對鏡的奇妙感覺。

  即使沒有這份親切感,彼此在物理層面上仍會不自覺地拉近關係。

  一點金屬火花、一點緊迫逼人的黑暗、一點腥血。

  區區人類能懂隱含其中的話語嗎?妖瞳的殘影彷彿如此嘲諷美鶴。

  美鶴和鶴丸體格相似,但是以生物角度衡量鶴丸,美鶴的刀就會揮空。

  肉眼只能見到風花鳥月般的虛幻,常人怎可能輕易碰觸到他的實體。

  「你這傢伙簡直比三日月還傲慢啊!」三条弟子的傑作若沒有如此野心的確沒法與三日月並肩而論呢!這麼看著,美鶴到覺得鶴丸像個人了。

  摸到了點訣竅之後,美鶴在刀鍔卡住鶴丸刀刃的短短一瞬掄起拳頭,一拳打在他臉上,這股怨氣累積已久,全部份量都用上的話,要揍倒他也不成問題。

  最具威脅的太刀不在手上,這個鶴丸就什麼也不剩了。

  美鶴膝蓋壓制著鶴丸,將太刀鶴丸直直刺入他頸邊的地面。雖然他不明白面具上的怪眼睛是什麼,他沒有多想,咬緊牙關,兩手拇指將兩隻妖瞳戳刺出血。

  「竟敢用這副模樣出現在三日月眼前,真是太不知恥了!」就算沒了靈魂可以作為理由,這副肉身也一定是知道,知道自己有多少籌碼可以傷害三日月。

  鶴丸對三日月的那份珍惜令人絕望,千年的思念份量無以復加,三日月雖古老,卻稱不上是聰明人,他至今仍笨拙地想回覆鶴丸對自己的感情,癡癡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再刺破兩顆眼珠,鶴丸的淒厲尖叫像是怪物。

  「如果鶴丸真的已經消逝,為什麼不能給他一個痛快?你們不是刀嗎!明明世界都讓我這種人得到救贖,為何三日月就不行?他明明還有兄弟和為他著想的同伴──」

  只因為真正的鶴丸不在這裡嗎?

  他之所以憎恨鶴丸,是因為某些事只有鶴丸才做得到?

  人類的負面情感裡,唯獨「嫉妒」背後絕不存在善意的藉口。

  『消失吧,冒牌貨!』

  美鶴拾刀欲刺穿最後一顆妖瞳,然而鶴丸也摸到了失手掉落的太刀,在如此距離針鋒相對,沒人可以全身而退。

  面具碎裂之時,美鶴已經看不見鶴丸的真正面容,但感覺得到鶴丸跟他一樣留著溫血,儘管是以復仇名義行發洩之實,還是異常壯大的發牢騷,有機會的話他會告訴小夜,復仇背後還是有值得全力以赴的好東西,前提是如果還有機會──

  他也心滿意足地接受這一切,口裡含著懷念的氣味微笑,他怎麼可能沒想到鶴丸國永會貫穿自己胸口。

  「美鶴哥──」
  
  藥研見狀跟小夜一樣,奮不顧身趕去兩人身邊。

  「女僕……這可是很差勁的玩笑啊!」儘管不曾聽美鶴說,藥研多少也有察覺美鶴對三日月的心情,不過他可看不出來同歸於盡會對誰好。

  美鶴並沒有倒下、鶴丸也沒有起身,在旁人眼裡卻明白兩人都跨越了某條線,會突然駐足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踏進那個範圍。
  
  見著美鶴的銀白髮絲隨風飄揚,他們仍對心中油然而生的哀働沒有實感。

  美鶴抬手將刀拔出身體證實了他們的直覺。

  紛飛雪花沾上兩副身體時被莫名的高溫所融,細小水珠在空中開花,圍繞他們而生,宛如猛烈火焰越開越盛,熾熱的暖流捲起風花雪。

  「……不會吧?這是櫻吹雪!」
  
  藥研和小夜靠在一起警戒周圍,目光仍沒法從那移開。

  羽翼般的白袖劃開櫻吹雪,吸吐人身在世的第一口氣息,櫻瓣後的琥珀華成為深冬竹林最耀眼的光,短暫的眼神交流裡,似乎有無數他們熟悉的言語。

  刀光一閃劃開神域,斬斷襲向孩子們的甲式長槍首級,鶴丸國永沾染第一滴血化身戰刀,他絕不會讓兩人在自己的羽翼下遭受危險。

  「鶴……丸?」
 
  聽到小夜艱難開口的聲音,初生的鶴丸反常地流露澎派情感,緊緊擁住兩人。

  「謝謝……還有對不起……」鶴丸明白自己立足世間的理由來自腳下踩著的骨灰,白川美鶴被因果律消滅了,然而他實實在在存在過。「我們還有不得不做的事。」

  「復仇。」這話出自藥研的口,「必須讓白川安息。」

  沒有人有異議,這段日子經歷的磨難他們都牢記在心,刀劍男士對時空政府的心結還可以慢慢解決,但陰影下的三對爍爍目光對敵人表示,他們對趁火打劫的傢伙就沒有以德報怨這回事,屬於他們的必將全數討回。
  
  在演習場上的刀劍男士們彼此心思不謀而合,在第二部隊的加入之下,即使沒有審神者的指令,原本鬆散的戰力也重新成形,由宗三和明石率領的重步兵隊防線堅如鋼,行軍一路將竹林輾壓出一條路,遠遠看著像是山河移行,勢不可擋,介入戰場直接將群聚的敵人部隊劃分兩半。

  「長谷部啊,你這模樣真是太不像話了。」宗三過去所知的壓切長谷部有著一雙銳利眼神,順從與倔強兼具,他的忠心侍奉能可是會令持有主如坐針氈。

  服從那個面具讓你變成了無聊的傢伙呢。

  「要聊天的話不能等打醒他再說嗎!」日本號努力護著這個脆皮,就是為了等他拿出平時的氣魄,不然他倆會相親相愛地被長槍捅成馬蜂窩。

  「啊啊,真是讓人不愉快……」袈裟斬拔擊而出,擋開天降飛石箭雨,又接下長谷部的斬擊,顯然長谷部對自己真的是無話可說,「看來只有魔王的銘刻才能撕碎你那無動於衷的表情啊。」

  木瓜花與蝴蝶在無邊烽火中飛舞,刺眼得令妖瞳眼角抽搐。

  爐火純青的長槍術彷彿搖曳巴藤,其槍尖下的性命看起來是如此虛幻飄渺。

  「喲,該換手囉。」明石擱下重步兵隊來與第一部隊攪和。

  「沒幹勁的傢伙來這裡幹什麼!」

  不用說和泉守是打死也不會離開堀川,到底誰會被丟到前線去,小狐丸也猜得出個八九成,好不容易手感有些起色,還是不得不為了同伴的任性勞心勞力。

  「抱歉啦,沒幹勁的保護者還是有不得不做的工作。」他與小狐丸擦身而過,對於彼此已明瞭的事情便不再多問候,「話先說在前頭,我可是比誰都害怕拿出真本事啊。」

  又是大太刀又是脇差的,連他都知道不能在這個時候偷懶。

  「慢吞吞的話可是會丟下你喔!」這裡還有個棘手的堀川,和泉守在忽大忽小的風雪中很難盯緊他。

  「慢?在說什麼呢。」明石腳尖踮踮地面,觸感略滑。

  他大弧度壓低身段衝刺,一道紫電無聲息地貫穿敵軍,血染飛雪,轉向俐落毫不含糊,電光石火間在螢丸面具的兩隻妖瞳深刻留痕。

  「喂喂,別跟我說這點程度就受不了了。」一看就知道那個寄生螢丸的東西一點也不懂來派的速度極意。「弱點那麼明顯還不砍,是下不了手嗎?」

  「不勞你費心!任何戰鬥都全力以赴是我們的武士道!」和泉守不畏傷害,徒手接下一顆飛石,反用它砸爛堀川一隻妖瞳,「哈哈,好戲都還沒上場呢,給我睜大眼睛瞧啊!」

  而且堀川國廣會的招可不比他少,以為穿了別人的皮囊就能迷惑他們,這非得在溯行軍對付他們的新策略烙上個無法顛覆的失敗評價。

  「安定!可別再跟清光玩耍了啊!」

  「笨蛋和泉守……誰在玩耍了!」同樣都是沖田總司的刀,安定和清光性能可都是好到不能再好。

  他們倆都是任性得不得了,只要有機會重整體勢,絕對不會改變瞄準對方首級的習慣。

  一旦相中自己的獵物就會把別人屏除在外,不過安定一點也不後悔勸說燭台切回防本陣。

  跟在其他世界中擁有新主的自己不同,在這為同伴拚上性命可是他求之不得的事,都走到了這一步,安定心裡不存在後退的選項。

  真實是不討喜的東西,鏡面映照出的影子無虛假,就因為他們是對鏡才會相看兩厭,實在地扎著彼此心頭的感覺,是他們活著的證明,身上的傷口再痛也比不過它。

  「單挑的話你是沒有勝算的!」

  刀光交錯而過,安定眼角綻出一絲血光,不過被他氣勢所震懾的妖瞳殞落一隻。

  安定握緊拳頭提振精神,雖然實力差距就擺在那裡,可是不會有人給他褒獎的,畢竟下一步就輪那些式神來圍剷自己。

  『幹得太好了,大和守!』

  若把這當作前所未有的危機,對前來助陣同伴未免太失禮了。

  短刀身影躍出竹林,藏身逆光中叫人看不清,眼珠想要追逐影子之前就已無法動彈,在他們觸手能及的範圍內,只剩安定看著大批式神回歸塵土,隨後馭馬而來的同伴,彷彿破風飛鳥,在高處、遠方、隔著時空不著痕跡地向他完打招呼後長驅至戰場中心。

  「……啊,剩三隻眼睛!」

  回頭見到的太刀白得彷彿自帶微光,安定隱約感覺到某些東西的逝去與新生。

  五眼妖瞳毀了左側兩眼,他見著那訊息,本能地擺出沖田之刀應有的架勢──無明劍三段刺。

  「這是繼承沖田的、凌厲一擊!」

  第一擊突刺是為了干擾敵人,但令他們自豪的持有主,三段皆是奪命之擊,安定深信那份驚世之技仍寄宿於自己身體。

  交手途中安定沒有閉眼,聚精會神得進入了另一種境界,全力之擊耗盡心神,連回去確認的體力都沒有,聽聞物體碎裂聲的時候他仍在祈禱。

  「……花瓣……」貼到他眼角傷口的東西熱呼呼的,不該是初冬會出現的花朵,還有著不會被寒意冰封的熱度,「……騙人!這是櫻吹雪?」

  安定抿緊了嘴不敢叫出聲,他承受不起反覆失望,誰知道櫻花落盡之後會留下什麼?如果是他所認識的加州清光看到現在的情況,大概會歇斯底里,對每個小細節都挑三揀四……

  這個想法令安定詫異,自己對清光怎麼會有這麼清晰的印象?

  清光高舉著雙手,視線穿透指尖縫隙不知道在打量著什麼。

  「這是在搞什麼東西──」

  滿載怨毒的滔天怒吼嚇得安定那口氣往裡吞,頓時間橫膈膜抽筋,朝他走過來的每一腳都會剷起片片雪土,毫不掩飾顯露在外的憤怒。

  「這樣一點都不可愛啊!」

  「醜八怪,我們可以說說正事嗎?」不可愛這話可不是他先開口的,但他很樂意加油添醋。

  「就不能給我點時間整裝一下嗎!」如果這裡有罐指甲油,清光肯定會仔仔細細地重塗一遍後才肯上工。「迎接同伴前至少要打扮打扮嘛,笨──蛋。」

  「也不看看是誰害的。」安定看著擺在眼前的纖纖細指皺眉,除了指甲末梢受損外,他一點都不覺得哪裡奇怪,會對儀表的事情斤斤計較,還對他的打扮評頭論足的,大概也只有加州清光。

  「嗯,我知道啊。」關於魂魄彌留和還神的體驗,清光也難用三言兩語說清,模糊的感覺沒法轉化成語言,只能用其他方式展示他的誠意,「要工作了,你可不能躺平喔。」

  「一下下都不行嗎?」

  「誰叫我辦事效率那麼好。」清光一聲口哨喚醒殘存的投石兵式神,沒有審神者帶領動起來會有點遲鈍,不過這些小東西在他的調教之下,依舊能有超乎水平的表現。

  高楯黑在戰場上還算明顯,不然要找那個從頭白到腳的傢伙可會苦了他,出於一片貼心,他會好好為他們開路。

  「待過新撰組的,果然都是群上道的好傢伙啊!」不只過往殺敵的手感浮現手心,鶴丸體內的古老意念也被挑動,高楯黑跑過的軌跡隨之揚起陣陣血風。

  和泉守跟明石聽到了也看到了,那個東西可不是幽靈或其他幻覺。

  「哈哈哈,就算晚來了也要好好期待我的驚喜啊!」

  「那下次就早點來,臭老頭!」和泉守也不想沒事對老人家這麼苛刻,但是隱隱約約記得鶴丸就是個欠抽的傢伙。

  這活對鶴丸來說可一點也不簡單,畢竟「儀式」需要他親手來,幸好他們有留幾顆妖瞳,他就恭敬不如從命,妥妥地收下那些綠眼珠。

  明石無言地和鶴丸四目相對,要是有了千年歲數之後,就會像鶴丸和三日月那樣活得那麼辛苦,那麼果然得把握時間忙裡偷閒,當然那是指跟愛染還有螢丸一起。

  以螢丸那身段揮起大太刀特別難找空隙,腳邊最危險,不只是明石自豪的雙腳,他殺意涵蓋的範圍包括和泉守,瀕臨死亡的掙扎之下還貪婪地擴大著。

  和泉守見狀反而覺得這是機會,堀川總是如影隨形地跟著自己,他將計就計滑進揮斬範圍,趁勢擺脫這種不會把握分寸的黏膩感,就算追擊技術再好,仍會被大太刀的斬擊一刀兩斷。

  和泉守和堀川之間隔著螢丸刀刃,而明石接下了失速的大太刀斬,如此一來,在這相對位置上明石怎樣都不會失手,白刃相疊順勢擦滑迸出火花,嬌小身軀被他灌注全力一斬衝擊得後傾,面具背後的櫻瓣叢生,欲將裂痕撐破──

  而寄生堀川的邪物也知道自己下場跟螢丸相去不遠,和泉守的怒氣才是真正讓人難以招架的東西,又或許是鬼之副長的意志在背後推了他一把。

  不必急不求快,想傳達的話語,絕對要能刻骨銘心。

  「第一,絕對不能違反武士道!」

  鬼之副長制定的法度都是平等齊一,拿得起刀,就要知道刀劍之下沒有無所謂的事。

  當頭一斬將面具劈成兩半,力道亦拿捏得合宜,甚至沒有傷及任何從這身軀傾出的櫻瓣。

  兩股交織的櫻吹雪絢爛如瀑,洗刷蜘蛛留在他們身上的毒,櫻花本是無特別意義的植物,受到自然感召而短暫盛開,命盡之時亦不留戀世間,他們刀劍男士也是一樣,不去思索而是仔細感覺腳踏實地活著的自己的時候,一切就像櫻花如是美好。

  「……國廣,聽得到我嗎?」

  附身應該是打破了,為什麼堀川和螢丸沒有給他們一點回應?

  陰影下的淡然一笑算不上是回答,重拾武器飛快奔走的身姿似乎透露出了一點線索,殺氣針對方向錯位,所以和泉守和明石沒有反應過來,兩人斬殺的是他們背後壯碩高大的甲式大太刀。

  「嘿嘿嘿,打倒大傢伙了。」螢丸不太習慣看到明石那麼有幹勁,明石是廢材保護者,而他是廢材保護者的保護者,不會說出來是怕會變成明石不想動的藉口。

  「兼先生請放心,我現在手正癢呢,得把之前的部分努力補回來才行。」說到底他是和泉守的助手,這段時間以來太勞和泉守費心也是自己失職。

  戰場就是他們的主場,狀態良好沒有理由再失手。  

  「喔!加把勁把那些傢伙的風采壓下去吧!」

  召喚陣數量變少與敵人本身兇性無關,加上天氣逐漸惡劣,堀川快速評估了一下部隊手上殘存兵力,那怕是將清光和安定拉過來整併成一支部隊,防守本陣的效率會比上前線來得高,只是這樣就無法去支援鶴丸。

  「大家好不容易拿回身軀,應該一起並肩作戰才是。」雖然自己的重騎兵在竹林地形行動不力,但螢丸對內心的真實想法毫不避諱。

  說是這麼說,另外兩人一鬆懈下來就破綻百出,他們可不想就這樣把人丟下不管。

  螢丸感覺到有微妙的重量壓上他的頭,通常堀川是不會沒事摸他的。

  飛來的信鴿扭身在螢丸帽子上幫自己弄出舒適的位子,因為審神者有令,要好好跟在他們身邊,牠只是小小的保險,只在迫不得已的時候會啟動術式將刀劍男士送走,有其他厲害的人前來支援,基本上牠沒什麼表現機會。

  「螢丸──」「兄弟!」

  螢丸反射性地對坡上的部隊揮揮手,有愛染在的話,他們果然比較方便照顧彼此。

  「原來前面砍伐竹子是為了給其他部隊開路。」剛恢復身邊就有和泉守,現在還有兩位兄弟來接風,堀川也大力地朝他們揮手。

  石切丸一點也不喜歡落於人後的感覺,和日本號替換的時候牠已先想好備案,早早將第三部隊組織起來,精銳兵軍備精良,也有優秀的審神者指揮式神。

  「堀川殿下和螢丸殿下都安然無事……這樣的話御守杵是否也平安?」

  「親眼去確認就知道了。」俱利伽羅不會在這時潑蜻蛉切冷水,要是知道某個傢伙還好好的,他大概也會同樣激動。「竹吉,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掃蕩這區嗎?」

  「不,去前線。」老讓新召喚的假想敵部隊欺負他們的人一點也不公平,而且這區早做了其他安排,「各位,之字型動線,準備上了──強襲魚鱗攻勢!敵人一個也不留!」

  高響的法螺震盪空氣是為第一鳴,齊策韁繩的響聲是為第二鳴,而後山洪般的行軍之勢吞沒戰場上所有聲音。

  第三部隊就這麼從眼前呼嘯而過,和泉守見著想和堀川討論時,壓根聽不到自己的說話,即便部隊遠離,聲音卻持續著,滔滔雪浪夾雜灰燼,和他們身上的血跡有著相似味道,卻富有一股直沁心脾的穿透力。

  四隊輕騎兵來自本陣方向,遇上他們自動分成兩股,部隊馭馬馳騁戰場的聲勢將風雪與熱度轉向。

  燭台切領著四匹馬過來,他剛才已經順利接到安定和清光,全軍總攻擊果然還是帥氣地上比較好。

  掛念的同伴一個接一個甦醒,他們伊達刀也很快就會重逢,燭台切有說不出的欣慰,俱利伽羅肯定也有同感才會在第三部隊裡,可是高興之餘還有一份苦悶──燭台切記起了鶴丸的容貌,他和美鶴長得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擔心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他們無力挽回的事情。

  不用說三日月也記起來了,他所率領的那一支兵隊疾馳前頭,為了趕去鶴丸身邊,他再怎麼無法接受如此荒謬的結果,也不能放任鶴丸獨自承受這些。

  他們遠遠地看見白鶴從天而降的身姿劃破裊裊長煙,為他們指明去處。

  在人身的極限知覺裡風景流逝延滯,能看見周圍的微塵中也有一個世界,心靈平靜得像是死去般,鶴丸久違地看著自己內心世界的風景,似乎和千百年來相差無幾,不同的是,他感覺得到三日月在附近。

  「這副身軀是用你的心跳所打造。」

  多年來鶴丸像是天體一樣繞著三日月打轉,即便觸碰不到彼此的距離最美,他也欣然將三日月放在自己的世界中心。  

  「人生需要各種驚奇,管他生死苦樂,最好可不要讓我無聊啊!」

  踩在御手杵槍桿的身體彷彿沒有重量,長腿一滑讓槍桿下沉時,他出其不意地拿下一隻妖瞳。

  「未免太慢了!」日本號忍不住對鶴丸發牢騷。

  「幹嘛?想要我早點來搶風頭嗎?」看在他倆都忙著他也收斂些,藉著御手杵舉槍的力量一舉躍到長谷部身邊,再劃傷那顆妖瞳,回歸事宜便準備就緒。

  只不過煞風景的傢伙不會就此住手,鶴丸見著假想敵部隊裡的檢非違使,穿戴大具足的長柄槍武者氣勢依舊那麼磨人心神,他那一支大隊放著不管可不行,至於長谷部和御手杵,他倒一點也不擔心,畢竟小傢伙們比他更靠得住。。

  「宗三哥哥。」

  「只是個長谷部而已,哥哥處理得來。」

  「『只是個長谷部』,哈哈!好!等會兒他醒來看他怎麼教訓人。」日本號把肩膀借給小夜立足,只有刺擊別具威脅的御手杵,遇到機敏的短刀也會頭疼。

  他何時畏懼過見血?見紅的眼敏銳地看穿每道突刺軌跡,欣然受下出手最重的一擊。

  御手杵想收回槍桿,卻被日本號左手牢牢嵌緊,「我沒有喝酒也一樣強得不得了啊!」儘管只是一招半式斷刀術,他的勁道可是從不嚇唬人,「小夜!」

  小夜在槍桿上輕盈地起落,白刃一出,便讓妖瞳無法再開眼,順利地替日本號和御手杵復仇,緊接著日本號的大身槍槍刃一挑,在不傷御手杵分毫的情況下將面具割半。

  乍見櫻吹雪揚天,他以為自己還沒清醒,花盡殘雪的背後,竟然有一張熟悉的傻臉對他這邊笑,似乎不用喝酒也有股幸福感將他迷醉。

  「我是……第一名嗎?」御手杵剛醒就說著些摸不著邊際的話,「不對,不是第一名,長谷部在那啊,還好不是最後一名。」久違歸位,感覺還是有那麼點遲鈍,唯獨面對戰鬥會本能地擺定架勢。

  「幹啥啊,不能先歇會兒嗎?」他費了大把勁喚醒御手杵,這裡沒得喝慶祝酒,好歹也給他休息一下。

  「欸?我只記得突刺的手感啊,連怎麼休息都忘了。」而且檢非違使的火光那麼刺眼,理當趁勢斬去殘留在心中的不快,幸好身邊就有小夜可以幫忙偵查,雖然還不上手,但可以一點一點復健手感。

  「宗三那傢伙還沒放倒長谷部嗎?」再不快一點他也會按耐不住出手。

  「放倒?那是在說笑嗎?」藥研帶著一身濃烈血腥味躍過日本號上頭,他這個在戰場上長大的刀要顧及方方面面才來晚了,畢竟他跟宗三一樣不想在熱血沸騰的時刻被打擾。

  要搶下高潮,他可是不會顧慮宗三的。

  藥研在奔跑途中改反手持刀,蹬步加速筆直地衝向打刀刀刃,乍看之下不可避的死傷卻被藥研改寫命運,好幾次地迴身與旋轉越過死線,將短刀刺入妖瞳。

  如果使出全力把刀柄也刺進去會出人命,因為藥研收斂後勁,殘餘一眼的長谷部抬腿踹開他保全自己。

  「何等滑稽啊。」事已至此,竟然還覺得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差點被敵人逗得拿不穩刀,宗三便反其道而行,一拳重重打在長谷部面具上,蜘蛛網紋之擴及半面,「啊啊,舒爽極了。」

  藥研汗顏,「你打從一開始就打算揍人吧?」

  「噓,你不說就沒人知道。」

  當然,這一拳也沒能揍趴長谷部,不愧為經歷過織田與黑田洗禮的刀,而他們也記起來了,這個工作狂只要有使命在身,就絕對不可能倒下。

  宗三和藥研看見櫻吹雪沒有特別感動,這對他們來說是理所當然的結果,只是要問候老朋友時,兩人反而互相推託起來。

  「做什麼?跟我打聲招呼會讓你們覺得尷尬嗎!」

  只是覺得麻煩,尷尬倒不會……他們不約而同地想。

  不過能再聽到這個讓人頭皮發麻的吼聲,還是掩飾不了臉上的欣喜之情。

  「需要斬除的敵人還在那裡,可沒時間讓你們休息啊!」報告就免了,現在蜘蛛毒盡除,已經不會有什麼能難倒他們,而且一個好同伴堪比千軍萬馬,長谷部根本沒法找藉口殿後。

  「你們部隊是怎麼回事?大家一上來都先開幹?」日本號感嘆宗三的拳頭太軟,剛剛應該讓他來。

  「這有什麼,不過是演習程度而已。」長谷部望著從他們身旁經過的部隊,之前斷刀的同伴都被喚醒,大家精神奕奕地馳騁戰場,而他這邊只有收拾殘局的份,怎麼可能會覺得愉快,「就以現有的部隊編制上了,眾刀佈陣──以飛衝雁行攻勢去推線!」

  兩短刀、兩打刀、雙槍──至少他手邊全是優秀的戰友。

  「不能用橫隊陣扎實前進嗎?」他們這些徒步行軍又不比騎馬快,不過御手杵被長谷部瞪一眼後乖乖閉嘴。

  告知所有人他們歸隊好消息是義務,他們已經耽誤了少說二十年,長谷部不容許再拖延。

  不用說大家都是這麼想的,重拾刀劍,盡快成為同伴的助力,沒有一個人甘願退居後線,即使是心上的傷口,也只從戰鬥中找尋療癒的辦法,他們都是如此堅毅鋒利卻又笨拙的刀,問問衝在前頭的那人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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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槍大槍身乍看之下有分散持有者力量的風險,檢非違使的部隊長卻能壓制式神,不動如山,揮槍掀疾風,青炎槍刃直貫鶴丸的強勢也將式神焚盡。

  「很不錯嘛──要有這點程度才有互相殘殺的價值啊!」

  鶴丸從沒把矜持放在心裡,儘管太刀形式優美,細薄得像是隨時會折損,癡迷戰鬥的癲狂,卻是他與世間產生強烈共鳴。

  散髮在風中兩側分,不重不輕的刀弧出乎意料地在兜鎧刻下一痕,令長柄槍部隊長詫異,他不得不後退把戰線拉長,在假想敵的評估機能裡,已經有對付鶴丸的其他方針。

  「消耗戰嗎?可真是會算。」體力限制確實是他的罩門,而且長柄槍部隊長還大手筆地讓兩名大太刀來對付他。

  剛才太過專注於擊斃部隊長,他不知道時間究竟過了多久,其他同伴很可能走到了他前頭,除了殘破的兵裝式神外,一時間想不到還能依賴誰,所幸孤軍奮戰對他們來說也是家常便飯。

  決定好了攻擊策略,便感覺一陣風從後吹來,眨眼間他的敵人首級滾地,而另外一人則是直立被劈成兩半。

  「來派的神速可不是蓋的喔!」

  「國俊小子!」來派三人湊在一起的畫面連鶴丸都覺得賞心悅目,小個子的螢丸在他腰際打轉,叫人忍不住伸手過去摸頭。「剛醒來而已,別這麼亢奮啦。」

  敵人陣線崩壞後,前線傳達給他們的新作戰方針改為分組狙殺,鶴丸才有榮幸目睹來派刀的英姿。

  在明石的指示下,他們領著鶴丸一起往前移動,螢丸在這他們便無所懼,認真幹活到讓審神者們心有虧欠,大家就有藉口悠悠哉哉地放個長假,這即是明石的懶人哲學。

  四人行經下一區,審神者調派的人手正好到達,以赫赫有名的天下三名槍替他們擋下殘兵,是相當奢侈的調度,槍身一齊由上而下的揮打,彷彿見著物理的高牆壓下。

  「太棒啦,有人可以幫忙幹體力活。」明石的聲調沒有平仄起伏,接下來看見御手杵的串刺差點犯暈血症,「不用那麼賣力也行啦。」

  「既然都上了戰場,還是想要創造自己的逸聞啊。」長槍御手杵太重,本來就難使出華麗武技,簡單的突刺反而對殺敵有益。

  「三名槍齊聚一堂就是了!」

  「對喔!」

  知道這次的歸還並不容易,但他不想像以前的持有主一樣被埋沒。御手杵經蜻蛉切提醒有稍微釋懷,雖然想去送鶴丸,目前看來是沒法抽身,這裡還有人需要他,揮揮手告別之後重新提槍,三槍合一的豪氣演武宛如旋風襲捲戰場。

  以前的部隊還有機會再組成嗎?鶴丸不禁這麼想,會不會以後他們幾個人在聚一起就會想起斷刀的往事?

  「瞧你那副哭喪著臉的樣子!」長谷部脾氣未改,即使在戰鬥中,一點梢枝末節都逃不過他的眼。

  「小鶴──太好了,你看起來很精神,小伽羅也很高興喔!」對燭台切來說,鶴丸是朋友也是家人,他太刀斬除掉擋路的敵人,便能清楚看見在旁低調殺敵的俱利伽羅。

  「我一個人戰鬥就好。」橫豎都想不透究竟要怎麼表現喜悅之情才不會被他們折騰,俱利伽羅寧可專心工作。

  「說那什麼話,那不像樣了!」長谷部喝斥俱利伽羅,部隊單位的戰鬥系統可不是為了讓他們獨自面對敵人,「你也是,不想被我給斬了就拿出骨氣來!」

  「哈哈,那我就大展身手給你們瞧個仔細吧!」

  鶴丸接受長谷部彆扭的邀請,為他們華麗的陣容再多添光彩,體內被喚醒的熱度猶如燒卻各個強權的烈火,即便智勇雙全,也要有披靡戰國大名的氣度,才能承受這份歷史的重量,然而很明顯的,這個戰場的敵人只有粉身碎骨的份。

  不料,溯行軍亦隨著他們改變策略,不再只是援助假想敵部隊攻打,進而暗中操作將他們吸收到自己手下,不斷往上疊加的數字暴力猶如洪水,就看時空政府的刀劍男士要如何阻擋浪潮逆襲。

  「那有什麼難事。」他們有整整四支部隊可以調度,長谷部對敵人的思維感到不屑,「加上來派刀就能整併成一隊了。」就算明石擺出鬼臉,他也容不下除此之外的意見。

  「可是我們要把鶴丸送到前線。」螢丸多少希望長谷部能通融一下,磨蹭了這麼久,先前那一批騎兵部隊已經不知道跑多遠了。

  「交給我們吧。」燭台切就是從那邊折返過來的,他和俱利伽羅能領著鶴丸走一段,事不宜遲,三人趕緊上路。

  鶴丸在途中並沒有想的那麼多話,或許是因為他們對鶴丸來說是難以面對的人,懷念的老友回來了,最親愛的小朋友卻不在了,以三人的交情來說,早就察覺到其中的尷尬。

  「回去之後小鶴要好好繼續做明燈堂的女僕喔。」

  「你到底是多想看我穿女僕裝!」燭台切一開口就提這個嚇到了鶴丸,特意斟酌用詞的貼心他也有所感覺。
  
  「不是啊,明燈堂和那套女僕裝本來就是──」

  「好好好,你快閉嘴!」鶴丸和人類美鶴的觀點有些不同,混合起來看這些東西的緣由其實是一件令人害臊的事。

  俱利伽羅很慶幸不用跟他們一起笑鬧,他在一旁聽就很滿足,也能做好偵查的工作,他指出前方橫隊陣佈陣的假想敵部隊堅守防線。

  如今以檢非違使構成的部隊數明顯減少,就派出強悍壯碩的大刀守關,既然納入溯行軍之下,危險程度就是比照平時戰鬥。

  「我可不會和你們成群結夥。」戰鬥是孤獨的藝術,俱利伽羅不喜歡和自己人要好,但對溯行軍結黨連群同樣看不順眼。

  燭台切當然沒有退讓的意思,同樣都繼承獨眼龍的意志,他哪有不能和俱利伽羅龍王比肩齊驅的道理。

  一口氣深入敵人部隊,只見四面八方的銳利刀刃都朝著自己,一陣緊繃感遊走體膚,卻能從容優雅地回身應對,背後有依靠比任何時候都來得強,雙刀交輝猶見雙龍翔天,血肉之外,寄宿於刀鋒的智慧亦斬斷敵人的貪瞋痴。

  「這樣還不夠快啊!」敵人的攻勢沒有間斷,所謂的強將會互相吸引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國永,過來!」

  終於不再被擱著,鶴丸伸伸懶腰小跑步到兩人身邊,一見俱利伽羅與燭台切手指交扣,似乎是要做什麼有趣的事,他便加快腳步。

  「小鶴,來玩傳球遊戲!」

  「好啊,球在哪?」

  「就是你。」鶴球、鶴球,羽織裹起來就像個球,大家都這麼叫的,「快去快回。」俱利伽羅最後還是難為情地表達自己的關心,就像美鶴一直有他們做後盾,鶴丸也是。

  鶴丸踩上他們的手,藉著兩人臂力被送上天空,身輕如燕的他,踩著高大的溯行軍向前,腳底下的敵人活死皆有,而且不見同伴的屍首,對他來說簡直是天堂般美妙的地獄,同一條路上有許多可靠的朋友──還有可愛的孩子。

  「鶴丸哥。」

  「喔!小夜跟哥哥們在一起啊。」

  「是的。」小夜和鶴丸的血腳印一路延伸,如果是人類,恐怕裡面就會混雜自己的血,「三日月先生就在不遠處的地方,請不要臨陣退縮。」他指出一個方向,從那邊走沿路都會有人願意照看鶴丸。

  心思敏銳的左文字兄弟都明白,他們與美鶴相處的時日可不比伊達刀少。

  「你竟然害小夜流淚,真是差勁的男人。」宗三一接手,打刀對準敵人,而刀子口對著鶴丸,「我不想浪費力氣揍你,到時候就直接跟江雪大哥告狀。」

  「哎──手下留情、手下留情。」照理來說愛戲弄人的鶴丸天不怕地不怕,其中一個怕的偏偏是江雪左文字。

  「我、已經都知道了,包括宗三打了長谷部的事也是。」江雪一句話幫他倆加速行程,他正好不希望他們看著自己破戒弒殺的模樣。

  心中的道向佛,身在戰場不得已隻手持刀,幾乎沒有能讓他合掌的時候,貼在手心的刀柄是活下去的唯一機會。

  這樣也好,知道物質身的煩惱在佛法前是渺小之物,意味著終有一日能開拓出自己的和睦之道,即便現在白刃所指的方向充滿血腥,也夠鶴丸平順地走他的路,只是物理層面的和睦仍嚇得鶴丸裹緊羽織瑟瑟發抖。

  不過三兄弟不愧為修行之人,對於他的失敗都頗寬容,他只有想著自己的難處,並沒有考慮到三日月的心情,小夜還鍥而不捨地叮囑他不要停下腳步。

  「兄弟──不是嗎?喔喔喔!鶴丸殿下,許久不見啊!」山伏一掌扣住鶴丸腦袋來回搓揉,一時間不小心把他和山姥切弄錯。

  「別把我跟他相提並論。」山姥切聽得到,他並不喜歡覆上戰爭餘燼的自己仍被人說漂亮,可是眼角餘光似乎瞥到兩人用奇怪的眼神盯著他看。

  確實看不出山姥切有把堀川兄弟重相聚的喜悅表露出來,他們只不過是好奇他帽裡的櫻花瓣是哪裡來的。

  「咔咔咔!大家都還亢奮著,是氛圍使然啊。」

  他們從這邊就看得見堀川和新撰組刀的活躍,雖然回歸的成員是主角,只要是刀,會想在這樣激烈的戰場大放異彩也沒什麼不好的。

  山姥切輕哼一聲不再議論,「兄弟受你照顧了。」

  說完,身體一傾便直衝敵人最密集之處,讓他們全成為刀下的亡魂,作為部隊長,他必須跟竹吉密切配合指揮全軍,他們陣勢所碰撞出的斷面,即是促成溯行軍死亡的斷片。

  鶴丸不在的期間,其他的刀已經找出自己的統率風格,審神者對於近侍的選擇變得多元,年歲和神格不再是絕對基準,堀川刀總是讓他有這種感覺,曾和他同部隊的堀川也是。

  新撰組刀共同戰鬥,直視戰爭的那幾對眼睛炯炯有神,看得出在戰爭史末期還會完全放肆的血再度沸騰,壬生狼之刀彷彿金屬的野獸,被撕碎的敵人不計其數。

  沐浴血腥與硝煙的四人見著鶴丸經過,昂首回頭對他露齒而笑,緞帶和飾品齊飛舞,渾沌場面裡,唯獨他們閃閃發光,年輕人的心性就是如此純粹可愛,誰想得到他們都是用玉鋼鍛造出來的。

  「表情那麼滄桑,我們才一個時辰不見而已吧?」藥研騎著中途被鶴丸換下的高楯黑,要不注意到鶴丸很難,而且馬兒對他也有點小怨言。

  「這是年長者的特權啊。」

  刀劍透過戰鬥審視自己,而美鶴是能言善辯的人類,光憑話語就能傳達無形的東西,他對於自己是否有好好繼承到美鶴的智慧感到不安,倘若沒有,那麼他就無法停止傷害身旁的人。

  藥研加快速度,利用衝力將短刀深深刺入敵人的喉,享受人身便利也會有血花四濺的風險,他刀上的一點血順勢滴到鶴丸瀏海。

  「像鶴呢,老爺你這樣也不會亢奮嗎?」藥研問。

  而後被藥研挑撥的殺意不著痕跡地現行,不像短刀針對弱點攻擊,比起殺敵,以細長的太刀斬讓敵人看見自己的死相,才是其中精髓之一。

  他不是壓抑自己,而是把自己染得全身紅通就不像鶴了,「與其要講我,怎麼不說說你那自持過頭的哥哥?」

  披肩上的刀徽大得無法掩飾,與血紅交織的金線桐葵比刀光更為刺眼,為了不讓它被紅色吞沒,一期特意側身迎敵,表示他根本還未動真格。

  「鶴丸殿下,歡迎回來。」一如往常對人溫柔謙恭的太刀向鶴丸伸手。

  儘管多年不見,一期並不需要鶴丸慰問寂寞,他的索求只有那麼一點。

  他將指尖搭上一期手心,從腳尖至手腕,他們以彼此為中心旋轉,銀白圓舞無人能介入,越界者皆成為點綴刀口的顏色,猶如白瓣紅邊的麝香撫子花盛開,對於鶴丸歸來的感動之意已飽含其中。

  「你不會想聽女僕說『主人歡迎回來』嗎?」鶴丸和一期背靠背,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臉。

  「粟田口一期確實對白川美鶴有很多話還沒說,但是我從不認為我們緣分已盡。」瀟灑坦承對一期來說是必要的修養,他並不會因有所得失而改變,只是提醒鶴丸需要重新和世界做連結。

  為了推鶴丸一把,一期還特地脫掉手套。

  鶴丸腳步遲疑仍會回頭望,轉頭向前他便不再感到沉重,一見三個鮮豔的身影便飛快地追上,另一方面又因為敵人數量壓倒性地多而暫緩腳步。

  「先前跟我們錯過還是追來了啊?」石切丸沒有離開原地,反而招呼鶴丸過來,他旁邊還算安全,敵人會自己跑來,然後被大太刀揮斬一分為二,鶴丸剛好在他的袖下避過天降下雨,「長這麼大了還要追著三日月跑真是辛苦你了。」

  把鶴丸當孩子的話會被他嫌棄,不過家人就是會這樣,本性難移,所以他還是會把鶴丸推出他的庇護,畢竟就差那麼幾步而已。

  「知不知道保留實力比用盡全力更麻煩?你應該要慶幸岩融不在部隊。」小狐丸聽到鶴丸的腳步聲靠近忍不住想發個牢騷,誰叫敵人重量不重質,害他操勞得亂髮毛躁。

  「那就退下去保養你的毛皮如何?」

  「要受人讚賞才會有光啊,那可是保養做不來的。」

  鶴丸追著的長柄槍部隊長已經退無可退,彼此視線一對上就是了結的時刻,他在面對刺擊時直立持刀,小面積的刀鍔接下了那針對他右眼的精準一擊。

  「太慢了!」大幅度的抬手,羽織飛揚如鶴舞,部隊長脖頸在完美俐落的圓成形之際綻出血花。

  真正的戰場容不下半吊子的傢伙,這樣的結束方式對他們也好。
  
  「別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小狐丸喝道。

  危機潛伏在在硝煙之中,野性的直覺靈敏捕捉到扳機聲及火藥味,正好幫助鶴丸躲過這一劫。

  隨著冒牌貨的退場,時空政府所褻瀆的真傢伙們也出來露臉。

  雷光撕裂延長的山影,青雷纏身的秩序守護者雷雲降臨,精銳行動整齊劃一,踐踏屍體將它們踩入大地,人工青焰的火光在他們面前顯得黯然失色,擁有和他們同樣面孔的假想敵,其震懾人心的程度遠比不上真正的檢非違使。

  銃兵部隊從兩側無差別地將他們包圍起來,層次分明的隊伍能邊移動邊開火,雙車輪陣式的交叉射擊瞬間將場上式神全數清理乾淨。

  「這填裝速度也太恐怖了!」恐怖且彈無虛發,鶴丸想不到其他更高級的詞彙可以形容這個場面。
  
  「快去把人集結起來!」他們明顯人手不足,小狐丸也把石切丸叫上,現在必須移動戰線盡快讓審神者察覺,「是因果律改變了才被判定出局嗎?」

  恐怕記憶歸位是不被允許的,擁有人身的神明也不能將生死法則置之度外。

  以往見到的組合通常有兩振放免太刀,如今其中一個換上一振薙刀代替,情況就變得相當棘手,而且高速槍之稱也不是浪得虛名,短刀未必能跑贏他們,更何況是他們這些太刀。

  太刀被雙槍演武壓制,這次他們衣袖確實被自己的血染紅,來自兩面的最後一擊準備串刺兩顆心臟,結果卻事與願違,鏗鏘響聲之後,檢非違使只見到令他們失望的結果。

  「還挺行的。」一支槍頭被抓著,另一支則是被太刀中途截斷,三日月宗近正把它踩在自己腳下,「太刀的極意可不是你們所想的那麼膚淺。」

  完美的圓可攻可防,毫無死角可言,他被授名三日月,永遠不變之月在他人眼裡卻每分每刻都在變化著,太過依賴眼睛與武器的人,絕對無法如願觸碰他。

  他所帶來的變化給了小狐丸和鶴丸機會,一舉拿想兩名放免高速槍首級,四對四的話,形勢可不是檢非違使說了算,他現在心情很好,或許二對四也游刃有餘。

  像烙印那般火熱地,三日月與鶴丸的模樣實實在在映在彼此視線之中,頓時間人神刀的曖昧界線劇烈顫動著,千年苦痛彷彿是為了成就這滑稽的喜劇,若不學著好好利用短暫的感動,再多的幸福也會很快就逝去。

  他們的相對位置距離不足以靠緊,不過兩人也不打算兩背相依,舉刀對準敵人所劃立出的範圍,是他們準備起舞的神域,以鋼鐵的震顫為樂,熱烈地為人類的歷史正義奉納血肉。

  「甚好甚好,刀劍亂舞,要開始了。」

  不是戰鬥而是舞蹈,揮灑於三日月刀刃上的血絲成線譜,無法跟上他節奏的放免薙刀,只能成為他下一舞步的立足點。
  
  要搶三日月的鋒頭並不簡單,鶴丸挑了最大的傢伙,不用怕找不到破綻,替他省了點麻煩。

  放免大太刀以肩袖為盾朝鶴丸衝撞,畢竟那麼纖細的身軀一下便可折斷。

  在那之前鶴丸將太刀刺進了他手臂,暗讚不愧為以蠻力為最大武器的大太刀,肌肉之結實,他還是被離心力甩出去的時候才把刀拔出來。

  身在天上,一眼望盡白日之月與太刀新月,此等雙月奇景大概也就只有他們懂得欣賞了,他輕盈地落地瞬間的舞出三迴旋,以敵人首級獻上了敬意仍覺得不夠。

  放免太刀與部隊長長柄槍比肩向前疾躍,孤注一擊收割神血。

  雖然鶴丸以前倒下了,不過他並不是為了再被斷刀而回來。

  雙太刀甩拭刀上殘血,一致的納鞘動作裡已經醞釀超越言語的默契,心神合一,臉上的喜悅猶如出鞘之刀弧,無阻地游走敵人血肉中,所有的戰鬥與感慨就在一次呼吸間了結,他們雙人舞所交織出的樂音為許多懸念畫下漂亮的句點。

  風雪漸弱,軍旗垂落,兩陣營相互廝殺的聲音漸漸平靜下來。

  「部隊長在吹法螺了。」這意味著演習結束,豎起耳朵仔細聽,石切丸還聽得見山伏的高笑鼓勵山姥切。

  「我們回去吧,鶴。」

  鶴丸看到三日月對自己伸手的瞬間淚意衝鼻,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累積千年的情緒沒辦法轉換成一個正確的表情──

  反而化作一記重拳狠狠打在三日月肋骨。

  聽到一聲脆響的三条兄弟深深地到抽一口氣,也下意識地伸手護住自己骨頭。

  鶴丸轉身離開,並沒有給三日月正面回覆,他要去哪裡也沒人知道。

  「天啊,這兩個人到底在做什麼?」石切丸扶住自己沉重的腦袋,他已經搞不懂該拿他們怎麼辦。

  「鶴丸終於知道三日月是渾球了。」小狐丸有些幸災樂禍也是野性使然,思念千年不成眷根本沒道理,要嘛就是不想在一起。

  鶴丸與部隊反其道而行很難不被其他人注意到,「哎呀,莫非是覺得不好意思了?」

  燭台切不介意被鶴丸無視,看鶴丸的表情他猜得出個大概,他招呼其他人不用去湊熱鬧,事情應該在兩餐時間內就能解決。

  「那傢伙以為自己是織羽鶴嗎?」都已經被看透了才害羞跑掉。俱利伽羅說過很多次,鶴丸的煩人程度早就從童話昇華成神話等級。

  他還要幫燭台切籌備慶功宴的事宜人可忙著,也不會讓那些為他們擔心的審神者們被拖下水,反正三日月和鶴丸都在這裡了,能出什麼大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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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肝邊想三日鶴怎麼不快點談戀愛,一直戰鬥很累啊,都變成連隊規模了!(#`Д´)ノ
#戰鬥的刀男最帥煞審神者!(#`Д´)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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