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鶴]幕後獻吻勝幕前掌聲

malansuu三日鶴 2 Comments

#參加LOF企劃時寫的,我大三日鶴有拿麼多優質糧食
#這是@椒为太太主催的Gorgeous Feathers ——三日鹤中心同人文色彩十五题
#選定題目是「绵延的朱红色
#魔法師三日月x 魔術師?鶴丸
#架空世界觀、戰後背景 是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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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月宗近這人嚮往心靈上的寧靜,戰後決定遠離兄弟低調地生活,長期受人照顧忽略了物質的需求讓他在離家初期吃了不小的苦頭,對家人發豪語時義正嚴詞後來有一段時間覺得自己很不明智,然而看看他現在,每日皆會梳理打扮和正裝出門,順著人潮方向走去那些世俗氣息濃重的地方。

  「你變得真多啊。」岩融找到三日月為他留的位置,顧慮到他的身高選了劇場的最後排,表示三日月的心思還有在他們兄弟身上。

  「家族有事要傳話?」

  「沒有,只是過來看看你好不好,還是你比較想念石切丸?」

  「看到你我也很高興。」聽到石切丸的名字三日月一時嚐不出嘴裡的爆米花味道。

  視線往下一看,三日月把爆米花盒遞到他眼前要他自己拿一把,而岩融一掌就是拿半盒,「真是奇了怪了,你居然對這些玩意兒有興趣?」

  這個劇場是自由表演的場所,只要交易場地租金跟少許門票抽成便能擁有自己的舞台,每次的日程皆大不相同,不過一定都會包含音樂、戲劇和雜技演出,並不只會招待華族人士,三日月和岩融的四周也有來自貧民窟的孩子,場場表演皆有不錯的反響,夢幻如童話的氛圍在戰爭之後慢慢發芽撫慰人心,連岩融也很訝異有這麼樣個地方。

  由於三日月只等一場魔術表演,他就沒有特別去記其他的,而他等待的那一場開場也擁有最多的歡聲,一整天下來看著紅色帷幕一次又一次地被揭開,表演的聲勢如無盡的波瀾般絕對不會有起伏一致的浪頭。

  沒有任何安全裝置,黑色獨眼的紳士與純白的紳士自二十米圓形舞台躍下,本來就不小的掌聲又再更大了些。

  「看起來很樸素啊。」岩融第一眼只注意到他們的優異體能和打扮,和前幾場耍戲的相比黑白襯衫真的一點也不華麗。

  三日月食指抵在唇間示意他繼續看下去。

  黑色紳士因為沒有好看的配件感到困擾,他倆走下台給數十名觀眾發了紙筆,希望有人設計黑帽白帽各五頂,岩融也拿到紙畫了一頂禮帽,黑白紳士兩人到台上展示回收的帽子圖畫。

  軟紙張在黑紳士手裡翻轉一圈,憑空變出一頂設計一模一樣的。

  白紳士也不甘示弱把紙折了又折,再攤開後竟是一頂女仕用的寬緣帽笑壞觀眾。把帽子圖畫全部實體化,他挑了岩融畫的軟帽披,因為旁邊有繩子可以讓他閒得發慌的手指打發時間。

  「這還真是厲害!莫非他們跟我們同族?」岩融剛剛看表演專心得嘴久久沒闔上不自知。

  「他們是很普通的人類喔。」三日月說。

  白紳士的軟帽下面有東西在鼓躁,他伸手往裡頭掏了好一會兒,把搜出來的東西全丟給他家黑紳士,鴿子、兔子、彩旗、小瓷盤、桌巾、空砂糖罐、茶罐……好像帽子底下是個無底洞似的。終於掏到沒東西了,他摸摸軟帽拉出一對白長的兔耳朵令女性觀眾們大讚可愛。

  舞台上方落下一張木桌嚇了黑白紳士一跳卻又覺得時機正好,桌巾可以用得上,瓷盤擲上桌上頭正掉下一個茶壺搭一組,放著砂糖罐自然就有幾顆妥妥地從上掉進去,配上點心看起來會是個快樂的茶會,遠看很小,拿近卻突然變很大的茶杯裡面有另一個孩子竄出來打招呼。

  「是瘋帽匠、三月兔和睡鼠啊。」看了這麼多場現在這一齣三日月也沒見過,不過他看得很高興。無聲的表演依然能讓全場有笑聲,即使是外地人不須費心也看得懂,茶會請了小觀眾上台互動還讓岩融很羨慕。

  他們確實沒有其他表演者華麗,可是這樣無縫隙又靈活的魔術已然是無可挑剔的演出。

  「噶哈哈哈──有趣有趣!下次我也帶今劍來看。」

  「他一定會很喜歡的。」

  俗話說高浪能打出美麗浪花,憑著這一場的熱烈氣氛,謝幕時紅幕只是半降激起歡聲雷動,三日月認為不只是表演有意思,那些帶著些許笑意的嘴又笑得更開不為是一種令人激賞的魔術。

  「已經散場了,你不走嗎?」要走的時候岩融看三日月還坐在原位。

  「我與人有約,你先回去吧。」

  兩人就此別過,三日月一直看到燈光暗下劇場回歸寧靜,劇場的管理人也就是最後一組表演者們出來清場跟整備,他們都認得三日月,眼神交會時也會點頭致意一下。

  三日月前排座位探出一對兔耳朵來回折了折,方才表演的兔子蹦上那個有較大兔耳的白腦袋,嘴巴動個不停的模樣可愛得三日月也想伸手去摸,原本還伏著的頭突然升起來攔截三日月的撫摸,童心十足的笑顏跟那團毛茸茸的小動物一樣療癒,指尖彷彿在那份觸感中融化。


  *


  「魔術只是比較有品的詐欺手法而已。」

  「看來你對魔術有偏見呢。」

  繼岩融之後石切丸也來探望三日月,聽說三日月每天都來就一樣在劇場裡見,雖然岩融對三日月的我行我素很寬容石切丸可不會。他配合觀眾一同鼓掌,說話毫不客氣卻還是知道要給人家一點面子。

  「他們會掛著我們的名號把我們的信仰名聲拉低。」

  三日月拿起傳單左看右看,上面沒有寫道半個關於「魔法」的字眼,「我想他們在正名這方面做得到是不錯,不過魔法是『神秘』,為什麼需要名聲呢?」

  石切丸說一句三日月就回一句,儘管兩人個性大不相同,兄弟都好惡分明這點倒是挺像的。

  「你是看上了哪一個孩子嗎?」石切丸瞥了一眼三日月擱在腿上的薰衣草花束,就他對三日月的印象他根本不懂浪漫,如果是要獻花花束的選擇也很怪。

  「這是跟賣花的孩子買的。」

  懶得去猜三日月是什麼心思,石切丸把注意力放回舞台,「是那個獨眼的高個子還是生澀沉默的青年?」

  「不是燭台切也不是俱利伽羅。」

  「那個活潑有朝氣的孩子?」

  「也不是貞宗,你是知道才故意最後說吧?」在紅幕下最吸引人群眼光的那抹白便是三日月在意的人,「那就是鶴丸。」

  他們今天跟動物助手表演,四個人一起養了不少白色動物,乍看之下普通的飼料讓牠們吃下,動物的白色毛髮就會不可思議地染上色彩,觀眾親手餵食也一樣,眼睛再尖也找不出魔術機關在哪裡。

  鶴丸和他養的白孔雀搭檔很久了,白孔雀的脾氣有點頑皮喜歡跑給人追,三個人都告了段落鶴丸還被牠耍著玩,就算抓到了也不想吃,鶴丸吃給牠看反而是自己一撮頭髮染了金色。

  石切丸嘆氣。三日月確實會喜歡這種傻里傻氣沒心機的個性,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同類相吸?

  「總覺得那孩子給我很不好的感覺。」他對鶴丸的方向身手感知,說不上是哪裡古怪,但家族中不會有人懷疑石切丸的感應力。

  「我看他表演一年,認識一年多,目前都沒有什麼異狀。」三日月用報告似的口吻回石切丸,他差點被自己的無趣噎到窒息。

  「你啊,與其把時間花在這不如回家裡看看,父親為你繼承的事急死了,難道家族對你一點都不重要嗎?」

  來了來了,又是這家族一檔事。三日月就是因為不想聽大家對他嘮叨才一個人生活,如果只是靠長幼繼承順序的話今劍就能擔下族長之職,這年頭大家倒突然重視起了法力的內涵。

  「我們將獵魔勢力打得潰不成軍又簽了和平協議,大家順心過日子也快活啊。」

  「跟紙一樣脆弱的和平。」石切丸對那樣的東西不予置評,「我們貴為首席家族卻因為戰爭損失最多,後面序列的家族察覺此事已經在躁動分派了。」是故他們需要與強大家族聯姻,而三日月將是他們家族所釋出的最高誠意。

  「如果我是族長的話……」三日月拾起一粒沒爆開的玉米,試著指間加熱想爆開卻把它燒成灰,「我會殺雞儆猴不留一丁點情份,族長的命令應是絕對的,和平這事當然不能只靠協議,但聲稱自己有多無害隱世的魔法師心存惡意去挑釁他人,受到迫害時再裝無辜又是為了和平努力了多少?就這一點來看我們族人和人類劣根性是沒有區別的。」

  對於三日月的話石切丸也無法反駁。

  「我們為了家族付出在我看來犧牲卻不曾減少,所謂的家族利益也與我們無關,鬥爭時皆為彼此的絆腳石,危難之際才搬出家族道義,既然個體意志一點都不重要,我想自然也沒有所謂的重視與尊重了。」

  三日月的能力絕對是頂尖的,魔法師們力有未逮的事太多,而他是辦得到的事太多,可想而知有求於三日月的情況絕非因為他的為人,就連石切丸走這一趟也是為了說服三日月能者應該要多勞。

  「戰後才短短幾年你變得還真多。」看來三日月不想繼承的事心意已決,石切丸只有苦笑的份。

  「你把它看作是好的變化就更好了。」

  「那麼討厭變化的傢伙都穿起了西裝懂得打扮,說高興只有這點我比較高興。」以前石切丸回想光是要洗三日月的破爛袍子都會發生家庭革命,不知怎地被其他家族誤以為是兄弟爭奪繼承權,還得在大家面前舉行一個握手言和儀式,因為太糗了至今一直都是秘密。

  「這套是鶴送我的。」

  「……也是,你一直給他捧場嘛。」有閒錢和時間的三日月對劇場來說算是貴客了,石切丸認為這合情合理。

  「不,他常給我免費的招待票啊。」三日月困惑的表情彷彿頭頂頂著一個大問號,「主要是因為鶴喜歡我吧。」

  「喜歡這麼沒神經的你嗎!」忽略對象本身喜好,石切丸更質疑社交能力近乎零的弟弟到底是哪來的自信。

  紅幕再一次落下,三日月可惜沒能好好欣賞每個精采瞬間,而石切丸在談話後只感到一陣疲憊。三日月一樣對石切丸說自己後面還有約會請他先回。

  「三日月!」

  只是三日月從來沒對兩個兄弟說是跟鶴丸約會。

  鶴丸迫不及待地跨越一排又一排的座位,顯然他的動物助手們都知道走樓梯比費事爬椅子快。他氣喘吁吁地來到三日月面前,三日月要他先別急著說話。

  「辛苦你了。」三日月將鑲著蕾絲邊牛皮紙的薰衣草花束遞到鶴丸眼前。

  金瞳眨了眨,鶴丸嘴角漾開的笑容都快到了側臉,「謝了三日月,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哈哈哈,鶴的想法真是與眾不同。」

  「因為光忠做過薰衣草點心啊,全都好吃極了!」從泡茶到蛋糕讓鶴丸難以抉擇,不管哪個他都喜歡,「所以、跟門口的孩子買花的大哥哥就是三日月吧。」

  鶴丸認識賣花的孩子,因為這種叫賣生意很難做不太能看到那孩子進來,表演完後他們小聊了一會兒,聽說有一個俊美的先生買了全部的薰衣草,他還用表演的招待票支付包裝費,如此一來今天就有進帳還可以讓自己歇口氣。

  三日月神祕地笑了笑,覺得這般美事不要說出全部真相也挺好的。

  「站著別動喔。」鶴丸十指靈活地動了動,結果他不是要變魔術只是輕輕地抱上去,「有你真好,你一直都在我身邊真好。」

  那種青澀感有時也會讓三日月感到害臊,不過還是覺得鶴丸可愛居多。他伸手摸摸鶴丸的頭,鶴丸身後猛地炸出一把孔雀羽毛叫他吃驚,孔雀開屏這一手在他們兩初相識時他也見過,鶴丸在清理劇場,拿著掃把盯著他看然後炸羽毛。

  鶴丸像隻求愛的鳥兒不斷送小禮物、用各種小花招讓他驚喜,那時鶴丸只是摸了幾下他的身體就變出一套合身西裝,之後他一定都會在見面他們時穿。

  「你等我一下。」鶴丸將藏在身後的白孔雀拎出來放椅子上,雙手搓著搓著就憑空搓出一條繩子,把它在三日月脖子纏幾圈打結突然變成跟三日月瞳色合襯的領帶。

  「你每次都有驚喜給我呢。」禮物可以用很普通的方式送,鶴丸卻老是喜歡變魔術,但三日月摸摸領帶緞面,看起來不像是商店貨,上頭有一小顆星星的設計又不會太俗氣。

  「我自己做的還不賴吧。」手巧得製作魔術的所有道具,鶴丸就是有這樣的能耐,「月亮要有星星配啊。」他指著三日月那雙漂亮得想寫首長詩讚美的好眼睛。

  除了這身衣服之外,三日月大概領帶也暫時不會換下了。

  「今天要做什麼呢?去把舞台的布幕拉下來放電影?還是要看看我做的星象儀?」

  「不,就什麼都不做吧。」果不其然,原本還興致高昂的鶴丸露出了被澆了冷水的表情,「這也是不錯的嘗試。」

  不管是哪一個都會把那片紅幕遮住,現在鶴丸就在自己眼前,大得以埋沒視界的紅色襯著純粹之白,一舉手投足皆有美妙言語,如同三日月學習與魔法對話那樣,理解自己對鶴丸的感覺和參透宇宙奧祕同樣令他興奮。

  「是這麼說沒錯……」鶴丸自知每次表演完體力很快就見底,看個電影會倒在三日月身上流口水,吃東西容易分心到處掉屑,他不禁在想是不是被三日月嫌棄。

  三日月幫忙把隔壁幾個座位扶手收起來,空出鶴丸可以躺的位置,拍拍自己大腿催他。

  鶴丸戰戰兢兢地放平身體,上半身斜了一半他家一窩貓狗鴿兔全踩了上來,趕了好久才讓牠們統統下去。

  「哈哈哈,牠們想照顧你啊,你被動物愛著呢。」

  「是甜蜜的負荷啊,雖然我覺得牠們比較親近伽羅坊。」躺平瞬間白孔雀重重壓在鶴丸身上,他差點沒把內臟給吐出來,白孔雀還在他踩了幾腳喬個好位置舒適坐定,「三日月,你唬我……」

  鶴丸想發個牢騷,不過三日月也沒見他把白孔雀趕下去。

  他們養育的動物助手皆是成雙成對,只有牠是一隻孤鳥。

  「好孩子。」三日月摸摸牠。他認為牠識人也有靈性,魔法師都喜歡這樣動物做使魔。

  「我呢?我呢?」

  「乖。」

  儘管跟動物的待遇差不多,鶴丸討到了一個摸摸心情很好。

  「好像偶爾這樣真的也不錯呢。」脫下手套和背心時鶴丸悠悠地想著,不用顧慮室外陰晴抬頭依然能見著雙新月,今晚沒有娛樂好像也沒什麼損失,只需安心地枕在三日月腿上待舒服的睏意慢浸每吋神經。

  闔上眼皮,不稍一會兒鶴丸就在三日月有節奏的撫摸下睡去。

  三日月不會因為有哪個魔法特別強大就推崇它,他所知道的魔法師大多都是施放出效果超群的魔法就會沾沾自喜,然後把它當成了不起的事蹟對此大宣特宣。

  只有釋放能量卻不能收束的魔法絲毫沒有細膩的美感,除了浪費星球的資源外連誦咒也在浪費空氣。

  仗著它之名的暴力卻把一切染紅,魔法的美在戰爭之時蕩然無存。

  魔法本身自有一套循環規則,猶如美麗的歐拉恆等式,所有虛幻之物加上魔法師這一存在後完美地展現魔法之美接著仍能收斂回歸靈流,不著痕跡地繼續徘徊在每個人身邊。

  這便是魔法師的信仰,真正的魔法中有和諧與平靜,三日月在鶴丸身邊時不可思議地有這般感受,在表演的帷幕落下與掌聲之後一切紛紛擾擾皆會歸於祥和,放下批判的心回到自己該回去的地方,即使和平只是虛像的事實眾所皆知,這份感覺也會一點一點讓它變得充實。

  鶴丸在睡夢中嘴角下陷揚起可愛的弧度,他待在三日月一點也不會覺得哪裡不安。

  三日月從鶴丸身上感受到的絲絲悸動累積下來,已經是其他東西難以取代的份量,他們之間也有某種特別的東西在彼此間流動,讓三日月一直想告訴鶴丸他珍惜鶴丸遠勝過鶴丸對他的喜歡。


  *


  自從戰事結束之後三日月就離開故鄉自己租了一個小套房過著簡樸的生活。

  從不需煩惱存款問題的他還是找了個可以在家辦公的寫稿工作,雖然前一晚只睡了四個小時頭髮亂得像是被轟炸過一樣慘烈他依然逼自己起床盥洗,將那套寶貝的西裝燙得挺直,因為是珍貴的東西自然就學會了怎麼善待它。

  早餐時間讀報之後就翻一下魔法典籍,如果把它們當作興趣偶爾翻翻其實還算有趣。

  「我出門了。」

  他著裝出門要去寄稿子,握著門把時想了一下回身跟無人的房間如是說。

  物品震動、燈火自燃明滅,好像真有什麼東西在回應似的,普通人看不見但確實充滿整房間。

  扭開門把走出一步,三日月後腦瞬間被其他東西猛地衝撞了一下,裝著稿件的牛皮紙袋落地,他則是眼冒金星後腦生煙,根本想不到這麼生猛的玩意兒只是枚戒指。

  「哀哉……」三日月吃痛地摸摸腦袋,見戒指自己豎起要滾走他趕緊拾起那個鬧彆扭的小東西,「可以可以,就一起出門吧,記住要低調點。」把它戴在手上後當真乖得跟普通戒指一樣,大概是因為太久沒到外面去,它今天把自己的孔雀藍寶石光弄得特別亮眼。

  三日月一路與鄰居打招呼走去郵局寄件,找電話亭通知一下出版社,這個月份的工作就暫時告個段落,剩下都是他自己的時間,他買了三明治去公園坐下獨佔一處風景優美的座位配午餐,放空心思計畫接下來的行程,有時候他很羨慕懂得消磨時間的人們,三日月目前也把它作為小小目標努力中。

  接下來他就移步去劇場窗口買票劃位。

  「午安,貞宗。」三日月向窗口的孩子打招呼,彼此都不是生面孔對方也禮貌回應,「一樣買今晚表演的票。」

  「關於那個啊……真的很抱歉呢三日月先生,票已經賣完了。」太鼓鐘攤手表示無能為力,總是很精神的眉尾沉沉下垂。

  「你們的表演真的令人激賞,不過,你們都很不擅長說謊呢。」原本他心情很好的,現在仍舊掛著笑容但明顯失去笑意,他不知道有什麼理由要被這樣對待。

  太鼓鐘把窗口打開,半身探出外頭,「今晚鶴丸不會表演只有我們三人,就算票還沒賣完我也不可能會賣給你。」他眼睛沒有看著三日月,說話低沉冰冷得感覺不到童音。

  眼球翻上視線與三日月相對時,三日月覺得自己像是看著沒有靈魂的機械,彷彿下個瞬間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鶴還好嗎?」太鼓鐘的古怪狀況固然令他擔心,可是他最在意鶴丸那邊。

  「三日月先生不用操心。」金燦燦的眼瞳眨了眨,太鼓鐘才恢復平時的神情,「今天你先請回吧。」

  「……我改日再訪。」

  他很堅持,好好地堅持到三日月願意退一步離開後整個人攤在售票窗口不想動。

  買日用品的俱利伽羅回來看到癱軟的太鼓鐘先是給他摸摸頭安慰一下再把他塞回窗口裡面,「辛苦了。」他撈出紙袋裡一瓶牛奶當慰勞品,手伸進窗口裡再摸頭一次,「國永有光忠照顧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太鼓鐘喝起牛奶像買醉的人豪飲似的,「鶴丸太喜歡那傢伙了,害我沒辦法華麗地大鬧一場啊!」他對吵架幹架都很有自信,只不過三日月是個明理人,明明可以強硬點卻會為了鶴丸退讓,這種處境讓他更為難。

  「我認為你做得很好。」鶴丸突然倒下已經夠麻煩的了,與其鬧得一發不可收拾還是審慎處理比較好。

  畢竟除了鶴丸之外他們都知道三日月是什麼樣的人。

  「……唔!」俱利伽羅老把他小孩子看他反而更萎靡不振,「別再摸啦,讓我揉揉小光的胸部就會有精神了。」

  為了劇場和鶴丸他們都收起了自己的性子,但只有這點讓俱利伽羅忍不住揍了太鼓鐘腦袋一拳。


  *


  「三日月。」

  三日月在劇場和自己家路上來往折返,焦慮得拿不定主意該往哪邊時有人叫住了他,來者紳士地結束和女孩們的談話理理套裝褶皺走到三日月身邊。

  「小狐丸……這真是、今天輪到你來勸我嗎?」一個禮拜內兩個兄弟頻繁來探望,他也該猜到事情不會只有表面那麼簡單,「讓我猜猜,你來找我之前是不是去哪裡胡鬧了?」

  「野性的直覺可是我的特權呢。」三日月的胞弟可不會像兩位哥哥輕易打退堂鼓,「你可真好啊,什麼好東西都留給你,道具、藥草、魔法書……高貴新娘,聽說還是名門的獨身女。」手叉口袋湊近三日月的小狐丸壞笑道。

  「怎麼?你喜歡那些嗎?」因為小狐丸最清楚他的狀況所以他不喜歡花力氣解釋那麼明顯的事情,「憑你的資格也有權向父親索求啊。」

  「那些都是大家花大把的心血換得的,你不領情就算了還將它們棄如敝屣這點真是讓人看不下去。」不可否認小狐丸尊重三日月,因為是同年兄弟比別人知道更多三日月所做的努力,最近鬧僵兩邊都委屈,但是小狐丸認為家族不需要處處顧慮三日月對他這麼低聲下氣,否則他也無法尊敬自己的血統了。

  「我並沒有這麼看待家傳寶物,全都被謹慎地收藏著,我深信會有適合他們的人。」譬如小狐丸,三日月只是覺得現在說這個還為之過早。

  「意思是說要打包的行李很多嗎?」小狐丸的接話讓三日月覺得有些無厘頭,「你的朋友不歡迎你的話,這個小鎮就沒什麼值得留戀了吧?」

  當小狐丸露出右手的符文時三日月確信心底不好的預感成真,上頭還嗅得到一點血腥味。

  「你對鶴的記憶出手嗎?」

  面具般的微笑下傳出惡意的靈流,小狐丸差點被它淹沒。

  「你被鬼遮眼了是不是?仔細看這個版本筆劃不一樣,只有探看的效果而已。」可想而知三日月不會把新朋友介紹給他,那麼他只好自己去確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讓三日月如此著迷。

  「我知道,我就是不喜歡你這麼做。」入侵心靈會給對方造成極大的身心負擔,他想太鼓鐘口裡的事出有因就是這麼來的,從太鼓鐘的態度看來小狐丸登門拜訪恐怕沒客氣到哪去。

  「……三日月,問個奇怪的問題,你從小就帶著的髮飾不是之前掉了?你說是什麼時候掉的來著?是破壞軍方研究設施那次嗎?」對魔法師來說貼身飾品會存入他們的靈魂,待留到大場合使用,其存在幾乎同等血肉那樣重要。

  「我不記得了,這很重要嗎?」

  小狐丸觀察三日月下意識地伸手去摸頭髮,好像是真的不記得的樣子,野性直覺卻告訴他似乎不是如此,三日月是別有隱瞞。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得去藥草行抓個藥才行。」

  「喂!那我呢?我還沒找住的地方啊!」想說兄弟一場三日月應該會幫忙,不過正因為是兄弟,三日月一個表情小狐丸就知道三日月叫他自己想辦法。

  「給你一點忠告,全心全意為家族付出是偉大的愛,父親無疑是那樣的人。但人與人的邂逅是平等的,為利所求還是自然吸引都一樣,我所珍惜的緣沒有比較高尚,為家族求榮也不該被偏見評判,你也該試著找出自己想走的路了。」

  跟三日月爭論非常費勁,小狐丸決定在這裡打住讓他走,不然時間一久他就會認同三日月。

  說實在的,他在劇場一點收穫也沒有。

  他逕自跑去劇場的後台,在那裡他遇到了鶴丸,鶴丸對他全無警戒以為是好奇想參觀的客人還想著如何招待他,兩人還小聊了一會兒,鶴丸甚至毫不避諱地跟小狐丸聊到自己沒有戰前的記憶,大概是事故造成的,最快半年最久一年就會發生記憶重置,但是有三個家人般的朋友在所以生活並不會覺得哪裡辛苦。

  鶴丸的個性不必什麼野性直覺也能一眼明白。

  就算他先表明了身分鶴丸也不為所動,不過提到他準備怎麼處理他跟三日月的事鶴丸神情就變得大為不同。

  因為不想給三日月看到左手的傷剛剛才一直叉在口袋裡,上面的齒痕在隱隱作痛。

  『想要我跟三日月斷絕關係就必須他親口跟我說,否則我不可能停止喜歡他!誰知道我還剩多少時間!世界上絕對沒有比三日月更好的人了──別妨礙我!』

  鶴丸掙扎得很厲害,探入他心臟的右手也有股難以抹滅的灼熱感,生火燒了符文還是甩不掉。

  「絕對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


  *


  「為什麼我們座位比較遠啊?」

  三天之後鶴丸又恢復演出,這回三日月家兄弟五人都有到場,可是石切丸對座位的安排有意見,他和小狐丸被排到另外三人後面隔一排,只能在那看他們歡快聊天。

  「每次兄弟有事都是我倆揹鍋啊。」小狐丸喀滋喀滋地嗑著爆米花,吃相和三日月一個樣,想說看戲就是要配點什麼才隨手挑了一個,不知道劇場小販是怎麼調出他喜歡的大豆口味他吃得很香,「想幹什麼還是算了吧,你看今劍和岩融可高興的呢。」

  只有五人都聚在一起的時候氣氛就會變得安定,這點連小狐丸都覺得不可思議。

  「要說最高興的話果然還是三日月吧。」

  三日月明顯比誰都還開心,一個盡傻笑嘴巴都笑成了U字形,他掏腰包買了全部人的票,不光是鶴丸黑高個兒朋友願意讓他進場還有其他原因。

  「三日月昨晚睡覺時家裡被闖空門。」

  「也太不小心了吧!」石切丸提高了分貝就是要讓三日月也聽到,他擔心的時候還是會把三日月當成以前那個冒失的孩子。

  「說是有人從樓頂垂降到他的房間,不過窗戶是三日月的使魔開的,沒事。」要說為什麼小狐丸知道,都是三日月親口告訴他的啊!

  三日月花時間熬給鶴丸的藥全沒了,煉藥的桌上一疊剩半年份的劇場招待票,還附上絕對要來的親筆簽名……那麼三日月會心花怒放的理由就很好解釋啦,夜訪的十之八九就是鶴丸,八成是被同伴阻止過才獨斷行事,然後知情的使魔就順便把藥交給鶴丸,兩個願望一次滿足。

  「這到底是什麼讓人渾身雞皮疙瘩掉滿地的童話段子!」再回想一次時小狐丸自豪的毛髮炸成大花。

  這兩個笨蛋是在炫耀吧!

  是在向全人類前宣示自己有多幸福之前把他當踏腳石吧!

  「三日月果然有遵守約定呢!」鶴丸的白腦袋時不時探出紅幕,因為太顯眼了俱利伽羅費好大的勁才把他拉回來。

  「真是的,機警點啊。」

  「我知道,等等就要上台啦。」

  或許是記憶被動了手腳鶴丸不記得幾天前發生的事,要是鶴丸的白孔雀沒有去叫他們來誰知道事情肯定會更糟,老惦記表演和三日月也不想一下別人有多擔心他,燭台切沒被煩到把稀飯捅進他的嘴是人家脾氣好。

  「不過好奇怪,今天的觀眾好像不是很熱烈?」

  「經你這麼一說……」燭台切原本還在看太鼓鐘幫人家客串有沒有出包,現在聽鶴丸講才注意到觀眾席的氣氛比之前凝重,在謝幕鼓掌時前排好幾個人的體態都像模子刻出來似的,隱約能靠燈光看到衣服下又什麼厚重的東西墊著,「不好,我們趕快離開!」

  「為什麼!」

  「是啊,何必呢?」陌生的聲音自三人身後傳出,燭台切和俱利伽羅皆繃緊了神經,來者軍服上肩章級位非比尋常,「可不能讓觀眾失望,畢竟這可能是諸位的最後一場演出了。」

  鶴丸原本就夠訝異了,看到後台被淨空、身旁兩人從魔術道具中摸出兩把真刀更是錯愕到難言語。

  「光忠,為什麼軍方的獵魔部隊會找我們?」兩邊都有殺意,鶴丸有刀但他盡可不要動武。

  「您還把女巫之鎚的隊徽放在心上啊,真是榮幸之至,聽說了您身體抱恙之事還以為事情會不好說。」在後台一次排開的隊伍隨領頭軍官禮貌行禮,他謙卑的舉止之下嘴角輕咧而笑,「我們是來迎接諸位同志的,尤其是您啊,國永博士。」

  「什麼……博士?」鶴丸比對了自己的刀和對方軍刀,白鞘和鎖飾的風格真的很眼熟。

  「你們讓開!」太鼓鐘下台時見狀,飛膝擊倒了一個士兵自己也拿上武器,「不用怕,我們四個人有勝算。」

  「我們這邊有籌碼。」軍官睜開隻眼看了對面後台其他以被俘虜的表演團以及觀眾席。

  「……我們準備上台。」

  『鶴丸!』『國永!』

  「明智之舉。」軍官笑道。

  鶴丸沒辦法解釋他的考量只求三人能相信他,這個決定非常困難,所以他必須像以往一樣全神貫注——用爆炸性的表演牽動觀眾。

  「氣氛不對。」小狐丸把前面座位兩個客人揪起來換位,他有好好下點咒讓他們安靜點不破壞現場氣氛,「喂!你們都沒感覺到嗎?」

  今劍抓下小狐丸頭髮,害他下巴被今劍的頭狠狠撞了一記。

  「有啦。」今劍停下咯咯笑聲,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嗓啞口吻,「就是因為注意到了才更不能亂來啊。」停戰協議還擺在檯面上,對他們來說這是很大的行動束縛,「既然什麼也不能做,小狐丸你就安安靜靜看戲吧。」

  熟悉四人魔術組合的觀眾看見他們登台依舊熱情,三日月也在其中。

  四人站成一線讓觀眾都看得到,他們肩披金線披風,鶴、鷹、龍、馬,四種栩栩如生的動物紋樣啣著日本刀。燭台切肩披一展,黑駒馳騁黑布之上,在畫面上遠近奔馳最後把刀甩出布外落到他手上,驚奇戲法讓觀眾大聲叫好。

  太鼓鐘和俱利伽羅的披肩同時往前方拋,在滯空期間兩個披肩糾纏在一起,布紋還伸出了爪子相互攻擊,最後也是將兩把刀拋到兩人手上。

  和前三個動物紋相比鶴紋的氣勢稍嫌不足,全場只見丹頂鶴飛舞消失在披肩中心,而後鶴丸捲起披肩抓穩一端,另一手抓住布用力慢慢橫順,原本柔軟的布漸漸挺立有形,被手掌虎口掃過竟出現刀鍔與金鎖飾,怕觀眾不相信這是真的鶴丸拔刀,他無須去證明什麼,這把好刀的鋒利白刃自有話說。

  鏗鏘一聲刀鋒入鞘為第一段表演畫下絕妙的句點。

  「那不是、那不是獵魔部隊的軍刀嗎?」小狐丸絕對不會認錯鶴丸手上那把刀,因為優異的對魔能力讓魔法師這邊吃足了苦頭。

  「裝飾不一樣。」石切丸說,「那一把是『原型』。」常規的對魔刀能和已經施放的魔法對抗,容易大量生產因此成為獵魔部隊的標準裝備,「據說原型刀能讓使魔憑依,屆時人類也能靠使魔施展魔法。」

  「所以才要把研究所打下……」小狐丸試著想起最後那次行動存在所謂的秘密任務以及高層的衝突。

  以魔法為教條向世人佈道,當有人真能和他們站上同一水平時卻將其誅之,也難怪他們魔法師內部決裂,雖然勝利在及卻緊急簽署協議。

  「可是原型僅此一把,為什麼會在一個魔術師手上?那應該是原作者持有吧?」

  「所——以——說——啊——」在兩個兄弟說話期間岩融已經好好享受了幾段精彩表演,掌聲停不下來,「那傢伙八成就是原作者。」

  『什麼!』只有石切丸和小狐丸感到訝異。

  「三日月!你知道這件事了嗎?」小狐丸揪著三日月頂上兩撮頭髮,肯定會痛的,三日月只是把小狐丸的手拍拍掉,目不轉睛地追隨著舞台上的鶴丸,看他用雙手創造小小的幻夢。

  之前探索鶴丸記憶時小狐丸有發現其他事情,譬如三日月的髮飾卡在鶴丸記憶斷層卡得牢牢的,硬生生把過去跟現在分成兩界造成他的記憶障礙;譬如他對三日月的種種感覺。

  鶴丸憩息在三日月身上時那新月為他撐起夢裡的夜幕,他們的情感投射成星,所謂魔法的浩瀚在微不足道的夢裡編成小夜曲,裡頭仍不失任何一分偉大,存在鶴丸國永的一日之始又再一日之末幫助他忘卻渺小的煩憂,那是鶴丸見過最美的明晰夢,只有在三日月身邊才會見到的夢中夢,絕對不想忘記它。

  在旁人眼裡三日月與鶴丸有實無名關係根本毫無道理,理由是旁觀者需要的而不是由他們來解釋,畢竟他們擁有彼此的時間只有在反覆揭幕與落幕之間、一夜、在這裡、在隨時消散的記憶裡。

  跨越那斷層,小狐丸在鶴丸國永博士的眼裡見著廝殺的兩人,雙方都渾身染血,最後卻有不明究裡的歡暢笑聲,三日月呆然看著鶴丸,彷彿初生孩童睜眼般對所見一切感到驚嘆,因為那是鶴丸的視角小狐丸不知道三日月看到了什麼。

  在摧毀研究所的行動之後三日月有一陣子精神不太穩定,容易健忘恍惚,他們兄弟都猜不出三日月遇上了什麼高手中了什麼道。

  ——原來只是把心放在了另一個地方。

  三日月對研究所的記憶確實有缺口,不過他現在的表情早表明了說他˙已經想起大部分事情,但他一點也不在乎。

  在虛偽的和平下成為更好的人,沒什麼比這更無聊的事了,三日月和鶴丸正做著這件事,不忘本質地做著,日日夜夜累積讓他們的夢待它變成現實。

  然後再更美好的世界相遇。

  「混帳……」小狐丸沉沉地把肩膀埋進椅墊,看著魔術戲法放出的蝴蝶滿遍大廳,有股難以言喻的挫折感。

  沉浸在思考之際小狐丸錯過了蠟燭魔術,被他們的刀切成不規則形狀的蠟燭塊,在不用手碰只以刀拼接的情況下又恢復成完整無縫隙的個體,對著特調的粉色燭火一呼氣,櫻瓣便從歪曲的火光傾瀉而出。

  「哈哈哈!真是漂亮!」

  今劍伸手去抓一片櫻瓣玩味地打量它,他們貴為古老魔法師世家,但也難不倚賴魔法去創造。

  花瓣全往天花板飄去,鮮少視線放在舞台那邊。

  鶴丸收起了笑容,響指一彈,騰空飛起的花瓣全炸成火花並啟動了火警和灑水裝置,這是他唯一一次人們的罵聲中結束表演,不過他自己倒是很滿意看到大家這麼迅速離席,因為與出口方向逆行的便衣軍人似乎比想像還多。

  鶴丸對著三日月這邊揮揮手不如之前那樣熱情,只是有氣無力地彎曲幾下手指。

  『拜拜,三日月。』

  「鶴……」三日月看到鶴丸的口型,對此感到不解。

  「別任性了!」石切丸使勁全力拉住想衝到鶴丸身邊的三日月,「你這個時候不走就會枉費了他的好意!」恐怕他們兄弟的一舉一動也被軍方注意到了,除了取原型之外只要這裡有任何一個平民受到傷害對方就有把事情嫁禍給他們的口實。

  三日月從沒跟鶴丸提過自己的事,可就是能感覺到鶴丸在顧慮他們。

  「博士,可以請你準備動身了。」

  鶴丸下台時有兩名士兵迎接,他們沒收大家的武器又有人質,這些條件足以讓鶴丸屈服。他一言不發,袖裡滑出一根魔術短棒,敲敲自己腦袋兩下令短棒伸長,底端再敲地板長棒變出鐵槌頭。

  「我有答應過你們什麼嗎?」一鎚就是往兩人的腹部痛擊。鶴丸非要擺出營業笑容的時候代表他心情很差,「嚇壞我的工作夥伴和客人又砸我場子,真是沒水準!」他請其他表演團趕緊離開,還好這情況不用人催他們也走得很快。

  接下來就是他們四個人的事了,畢竟買下劇場時散盡家產,對他們而言所謂的家除了這劇場已經沒有其他的地方,真的硬要帶他們走,沒准其中一邊一定要受傷。

  事態一發不可收拾,在包圍戰裡大舞台頓時變得狹小,鶴丸他們能戰可是沒有半點逆轉的機會,獵魔部隊精英的對人戰術比對魔法師更高明,從四面八方封鎖去路,遠程武器已經上膛,只要一聲令下就會開始交叉射擊,他們倒要看看這些大魔術師有什麼驚人的逃脫術。

  太鼓鐘打量著如何用自己僅有的優勢破壞佈陣,他找到看起來近距離中最貧弱的士兵對他拋擲繩鏢。

  刀尖還沒刺到任何東西就已經被領頭的軍官抓住了。

  因為他們受過同樣的訓練,精英最理解精英的想法為何。

  思 路 全 都 被 抓 住 了

  「小貞!」

  太鼓鐘放不開繩鏢被拽到地上,接下來就如他們預料的一樣,燭台切會去搶救他的小朋友,單手抱起太鼓鐘行動力大減,長槍隊四人上前刀刃從四方架在燭台切的脖頸,接著化學兵祭出麻醉針弄昏最為棘手的兩人,光憑鶴丸和俱利伽羅要帶著他們逃走的成功率變得微乎其微。

  「別移開視線,專心看著光忠那邊。」鶴丸在等待,只要時機到了俱利伽羅看得懂他的意思就好。

  包圍網慢慢縮小,守門的士兵因此遠離了出口。在所有人的視覺死角裡,支撐紅幕的沙袋冷不防地掉下來,不偏不倚打中看守人質的弱兵,多虧白孔雀和他們動物助手,俱利伽羅勉強突破這關救下燭台切和太鼓鐘。

  之所以沒有人追他,是因為鶴丸開了舞台的火焰裝置,讓兩米火牆妨礙他們衝下舞台。

  機敏的動物助手們也趕緊逃生,只有鶴丸的白孔雀緩降在他頭上,「抱歉,老讓你陪我做白癡事。」

  舞台的火焰裝置根本沒在用,殘餘的瓦斯只夠嚇唬他們幾分鐘,鶴丸決定就在此舉手投降。這場對峙怎樣都是對他們不利,那麼至少要讓交易合算一點。

  「那傢伙在搞什麼東西!」在離場途中小狐丸一直注意著他們。用一個人去換全部人的想法他實在看不下去,那個能和三日月針鋒相對的傢伙就這點程度?

  「不能讓你過去啊。」岩融負責阻止小狐丸發飆。

  「聽岩融的,這個時候不能意氣用事!」石切丸用魔法束縛三日月已經耗了不少力,兄弟兩人同時抓狂他可吃不消。

  「不是,岩融是說——過去很危險,因為三日月過去了。」

  「什麼!」因為一路都沒有親手抓著,石切丸回神才發現自己的魔法綁住的是一張椅子。

  俱利伽羅還在猶豫時有人拍拍他的肩膀,聽到一聲響指後便當場失去意識。

  鶴丸是不清楚瓦斯殘量到底剩多少,不過火焰突然炸成煙花是連他也沒想到的,只剩點點火花飄揚的舞台上三日月就站在他的對面,手裡捧著他最後一個魔術用的一小撮櫻花瓣。

  獵魔部隊收起對人兵器立刻拉開距離切換成軍刀作戰,儘管背對敵人,不過三日月根本沒看那邊一眼。

  「如果我要鶴哪裡也別去,鶴會聽嗎?」

  「我都留不住自己了,別強人所難吶。」

  三日月輕笑了幾聲像是鶴丸說了什麼有趣的事,手中櫻瓣沒緣由地發芽,他一合掌,未開花的櫻枝從手中縫隙伸出展枝。

  還未有任何施法的跡象前軍官率先拔刀,打算先牽制三日月後再讓部下從旁敲擊。

  舞台的人造火已滅,三日月卻點燃了另一股熱度。

  被火焰包圍的鳥型使魔被喚出戒指站上三日月的肩膀,鳴聲如簫,長尾羽僅僅隨風搖曳就把高溫傳給了牠的敵人,令他們無法穩穩握住金屬武器,卻不會傷害到主人想保護的對象。

  還是有人不死心搶攻,軍官把機會賭在這一瞬三日月就無聲息地轉身過來,揮舞在火燄中綻放的櫻枝散出一團粉塵,但不管魔法與否都被軍官砍散,所以三日月抱著鶴丸後跳閃躲。

  「魔法不是這樣給你砍的。」三日月臉上也綻開諷刺的微笑。戒指的使魔是不死鳥,他們的魔法連結能將東西重賦生機。「聽說櫻花吸食人類血肉之後會開得更美,就讓我見識一下吧。」

  吸到粉塵的士兵先是感到一陣呼吸困難,而後多處皮肉出芽,那是活物在體內下竄動糾纏骨頭並牽扯每一神經的痛,掙不破皮膚則生枝刺出,若要與鑽孔比或許後者還較為痛快些。

  「撤!撤退!」人類士兵跟魔法師一樣都是寶貴的資源,儘管計畫不盡人意,不過這並非作戰,勝負就留到戰場上再見。

  部隊撤離程序比進攻更精準慎重,這也是一種強大的生存本事,而且他們也該已經用身體記住這個地方碰不得,只是有件事三日月忘了提,劇場的地板也是木造的,越是古老的東西越容易被這種滿溢的魔力吸引——

  木質地板開始扭曲變形,整齊劃一的座椅宛如遭遇大浪的細沙,在天搖地動中翻覆好幾圈,剛才施法到出芽的時間地板已經長出了十幾具樹木軀幹,像披著樹木外皮的魔物末梢張牙舞爪地攫住腳程慢的獵物衝破天花板直入天際。

  三日月放出口袋的一疊符紙紙神,命其築屏障保護鶴丸的朋友和他們。滿是木灰泥灰、災難一般的濁色霧霾吞沒了劇場與其四周。

  鶴丸下一個甦醒的時刻和大多時候一樣是在三日月腿上,他先打量周圍逃避一下現實。

  他在整體還算完整的舞台睡了幾個小時,朋友們也好好地睡在他後方,三日月貼心地給他們裹著毛毯以三日月自己的西裝外套當枕頭;難得覺得睡醒身體很輕盈,他的白孔雀沒有壓在他身上,因為三日月給牠找了個伴,牠跟另一隻藍孔雀窩在一起睡,藍孔雀羽尾不小心點著火焰時白孔雀的長羽尾會伸過去把它拍熄,安心得一切一如平日那樣。

  劇場裡有許多精怪在搬石運木整理環境,兄弟們好心把自己使魔借給三日月一用。

  鶴丸回神看看頂頭的現實,晴空之下參天的櫻瓣飄滿天,從沒在舞台上見過這麼大的花束、美得難以言喻的彩花,就算精疲力盡他也忍不住抬手鼓掌。

  「你到時候可得一起跟我修屋頂。」

  「嗯,全聽鶴的吩咐。」三日月平靜地說。

  「乾脆趁這機會給劇場蓋二樓。」雖然不確定自己是否清醒,鶴丸想這樣他就有藉口叫三日月搬來一起住心裡還是有點興奮,「這到底該從哪下手啊……哈哈哈,從來沒有建築師傅遇過吧,你可真是厲害。」鶴丸的拍手停不下來,總覺得三日月應該得到的掌聲不止這些,「真好,你至少還收到了掌聲。」比起沒辦法追究的事件他更介意表演搞砸的事情。

  三日月認為鶴丸有時對自己沒自信這點也是他的可愛之處,鶴丸就是因此常找他撒嬌。

  為了證明鶴丸說的是錯的,三日月彎下頸子與鶴丸唇谷相貼親暱廝磨,對他倆來說這是最乾澀的古怪初吻,待舌舔濕潤彼此嘴唇後才真正感受詩歌與經典中恆久讚美的感情。

  「鶴覺得獻吻沒有掌聲好嗎?」

  鶴丸一時回答不出來,雙手嵌著三日月的頭再來一次。

  「三、三日月覺得呢?」剛剛三日月有拿捏一下分寸,輪到自己的時候不知怎地就吻到忘了呼吸,意識到自己現在喘著大氣嘴角垂著涎液,再羞恥還是把交換來溫度全數嚥下。

  三日月認為現在他大概露出了自己也不知道的表情。

  「當然是——」

 

 

  幕 後 獻 吻 勝 幕 前 掌 聲

 

 

  (完)

 

/////

#自己在LOF打的原音原話都保存下來了!

#感謝耐心看完的好太太們其實我是趕死線啊ヾ(;゚;Д;゚;)ノ゙企劃裡的文都超棒的 現在腦袋空空詞窮的我大推喜愛三日鶴的太太們去看!

#這篇原本是一個長篇故事 動手把它縮到這個長度(咳血)下面小小講幾個故事沒有的設定

#其實很想看三日月吃爆米花是打這篇的動力之一 (੭ु´ ᐜ `)੭ु⁾⁾繼吃東西之後發現自己第二喜歡寫的是睡覺…(掩面

#鶴丸是當代的機工天才也擅長微型機械 因為從軍有一定的戰鬥實力。失憶之後就做起魔術道具 心智有點幼兒化:D白孔雀就是原型刀的依憑使魔 但是就像當年皮卡丘死都不進寶貝球那樣悲劇 跟動物們認為鶴丸太廢需要照顧叼食物給他跟壓他(按摩促進血循的意思)買劇場的錢是用鶴丸的存款買的

#燭台切伊達組是的大家長媽媽管吃住管帳、小貞負責派傳單跟售票、伽羅醬管理動物 三人都是軍人 燭台切的軍階貌似比較高

#三日月只用初級魔法跟人家打 其實獵魔部隊也沒面子上報。藍孔雀的原形是不死鳥 平時看起來跟孔雀差不多 變成密不可分的好朋友(*´艸`*)

#鶴丸的原型刀是失敗作 雖然使魔能憑依但還是得靠人施法 契約簽下來只是多了個使魔跟你談人生

#其他設定大概忘光光了 不過第一次寫小貞超級開心(ノ>ω<)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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