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太難以置信了!鴉是做過什麼讓人誤會的事嗎?可是、可是他是鴉耶──」
「真澄,你已經重複這些問題十四次了。」大哥多次重複點煙後露出不耐。
失蹤已久的「NumberS」團長突然現身,而且第一件事是在大庭廣眾下對鴉表明心意,現在團長芝諾在我們的樹屋裡給大姐她們問話,我們都好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儘管低潮中的鴉沒有任何表示,大家都想先確定芝諾是不是我們信得過的對象,連我都害怕兩邊知道彼此真性情後的情景,盲目的愛意和對世俗的嘲笑,不管最後留下光想就起雞皮疙瘩。
「大哥都不會好奇嗎?」
「會,當然會,不過我是自由戀愛信者怎麼敢去插手人家的事呢,他們又還沒做什麼不如等兩人都有個結論再說吧。」他依舊氣定神閒地抽著煙管,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在手忙腳亂。「我比較在意的是雪爸的事,你已經有主意了嗎?」
「我想由雪花帶路,我們順著雪爸解任務的路線去找找看。」當時在翡翠大陸時瓦寧先生已經看出琥珀這裡事情有異,要是我儘早發覺就好了。
「看來也只能這麼做了,放心啦,雪爸怎麼可能會故意躲我們和自己的寶貝女兒。」
「……說得也是,接下來等大姐湊齊道具我們就可以出發了。」他可是雪爸,魄力不像狼但始終是F團團員喜愛的大家長。「那個大哥,我們現在是要走去哪啊?我已經好很多了。」等樹屋回報狀況前大哥揪我到附近散步,非要等我可以走直線才准有下一步行動。
「去探望一個跟你有緣的傢伙。」
遠離市集與樹屋區,許多灰燼之慌時路過的地點都修復得和先前一樣,完整得像是那天的事只是場夢般。
「就是……這裡嗎?」我們甚至走到了最後和龍母對決的地點,那對我來說是不太好的回憶。
眼前只有原本的自然風景,除了三五個比人還高的大甕顯得有些突兀外,這裡只有幾隻史萊姆和花精靈圍著大甕品嚐內容物的餘香。
「哎呀,真是稀客,看看是誰來了?」景色一扭曲,聲音的主人優雅地現身,透明感十足金黃身軀被陽光溫柔地包圍。「今天是來跟我約會的嗎?」
儘管改變了體型沒上次那樣充滿壓迫感,當那對翅膀伸展時風中帶著清香撲面而來,我差點整個人被吹得往後倒。
「──琥珀龍母!」
「喔、喔!原來柳生你已經有這麼可愛的伴啦,那我是不是該迴避一下。」龍母用翅膀遮住自己雙眼,把頭轉向別處。「別管我,你們繼續。」
「認真的?沒跟我開玩笑吧?」
「是是──就算是開玩笑我也很認真。」最後的白煙從大哥的微笑中散去。「莎拉──我們是特地來看妳的,還記得他嗎?」
打開了半邊翅膀,少說也有五米高的龍母俯首,琥珀色的視線掃過我全身。「記得,當然記得,我乃琥珀大陸主宰、龍神卡楚之女──泰莎拉。你好啊,親愛的御史。」
「我是真澄,您……您好。」龍母溫暖的吐息掠過皮膚,僵直的身體稍微放鬆了些。
「莎拉沒什麼神明架子,像跟朋友聊天就好了。」
「柳生說得是──」
「最近的太多事都讓我震驚,我都不知道卡楚大人有一個女兒?AI也有親子之情……噢!」我幹嘛大嘴巴在她面前提這些術語。
「沒關係,我很清楚自身本質以及所掌管的世界是什麼,事實上,我是父親的資料碎片之一並由他們親手培育出來的智慧體,我學習了很多『真實世界』的事後被賦予管理之責。」龍母輕描淡寫地說著她的存在意義,而複數所指的其中一人便是大哥。「真澄,你覺得應該『龍』是什麼樣子?」
「嗯……不就是這個樣子嗎?物理上的。」
「可是龍究竟是為什麼存在?怎樣的舉止才像龍呢?」她用翼尖輕搔幾下自己的下顎,看起來為此困擾已久。「父親已經沒有了原形變成大陸,而我們七個手足也都照自己的意思幻化,有的融入自然化為神木、礦脈,有的以人形到處漂泊、挑戰強者甚至服侍其他種族的神靈,維持這模樣的就只有──我。」
「為什麼你們家的AI都這麼隨性?」回想一下經驗我忍不住問大哥。
「因為放養的,你不覺得讓他們有自己的喜好也是件不錯的事嗎?」
「身體對我們來說是刺激官感的重要媒介,不然我也無法更近一步理解你們,食物的味道如何、音樂的旋律和你們喜歡的事物,畢竟以前只能透過螢幕認識外面,雖然沒有方便的手腳、楚楚可憐的外表或火辣三圍,我也很滿足現狀,想用這模樣更親近大家,玩家和管理者都是我的朋友,他們偶爾也會像這樣跟我聊天。喔──看到那個甕了嗎?那是煉金師的朋友送的酒呢。」
煉金師……我所想的那個牛角亞人的背影在腦海裡揮之不去,胡桃說他很重視龍母,現在我好像多少能理解那種感覺。
「真澄,御史依然還在大陸巡迴保護著大家吧?那是討厭的工作嗎?」
「過程並不輕鬆,不過一點也不會討厭,如果我單純只是人類刃使的話應該就是縮在某處煩惱遊戲攻略吧。」
龍母歪頭,琥珀眼曈大力地眨了幾下。「真澄,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我……我……可以摸摸妳嗎?莎拉?」
她毫不遲疑將側臉貼了過來,近距離看莎拉的眼芒中並不只有純色還有各種色彩。單手碰了下琥珀色鱗片,上面有太陽的溫度,她輕推了一下讓我幾乎是趴在上面,小小的惡作劇令她心情愉快。
「為什麼她們要控制這樣的妳呢?」
「我沒有被控制,那條項圈只是將某種衝動傳給我,想高聲怒吼、破壞的衝動,好像所有珍愛的事都變得可厭。如果某天你們遇到了衝動的源頭,請你們幫幫這份無處可去的心情。」
「我答應妳。」
她展開翅膀遮住正午的烈陽,草地被龍息拂過變得更加茂盛柔軟,不成句的龍鳴宛如搖籃曲在耳邊迴盪,彷彿把她對琥珀大陸平和日常的愛傳遍每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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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歡她,有走這趟真是太好了。」雖然詮釋方式很接近人類,不過穩重地使用力量、性情溫和的龍母讓人不捨得怪罪,更重要的事她喜歡玩家們。
「琥珀大陸的玩家比你更喜歡。」
我們回到樹屋,大姐她們這邊應該也差不多結束了才對。
在樹屋樓梯間碰到三人離開,表情意外地平靜且沒活力,不如說是有點……興味索然?
「跟芝諾聊完了嗎?」
「是啊。」大姐用最精簡的字句回答。
「所以……知道了什麼嗎?」
一問之下就連響子姐姐也露出困惑的表情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走,我們去清點道具庫存。」有問跟沒問一樣,剎那大姐不管回答一把揪住大哥揚長而去。
「雖然交過男朋友……可是我也不太懂了呢,這是代溝嗎?」
「人家相信男女間有友情、男男間有愛情,干涉人家的話好像就違背了自己的信念呢。」
後者還是姑且保留不要帶來三次元吧?
她們態度如此古怪我都不得不懷疑這位團長是不是問題人物。艾兒和雪花在樹下跟兩個旅團團員玩在一起、帶小龍到處橫衝直撞,刪去法後樹屋就剩那幾個人,而事件中心的主角則是裹著棉被縮在床角。
「我錯過了什麼嗎?」想用愉快的開場但氣氛看來沒有達到我期望的效果,只好摸摸鼻子去拉椅子坐洛因旁邊。
「你好啊,聊過一輪後我才知道原來你是團長耶。」任由短外套敞開、纏布配件在腰間搖晃,他的個性就和自身打扮一樣隨性。
「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我也曾想過要是當時TVC不是用「最弱領隊法則」或許情況就會有所不同了。「嗯……我有個問題想請教,非常、非常認真的問題,出去散步時也在想始終都是無解。」
他翹起椅角轉了個身,好似對任何問題都有絕對自信。「喔?又是漂亮鳥兒跟我──」
「為什麼不是『八』呢?『NumberS』團員名字不都會有數字嗎?」不可能只有我在意這件事吧!
椅腳打滑了一下,要是背後沒護欄的話應該會摔得不輕。
「會是指那個嗎?時間與空間可被無限分割,物體運動與變化都只是表面幻覺……這樣的悖論?」難得這種艱深字詞的涵義是由阿飛最早領會過來。「不過在下才疏學淺也只知道這麼多,已經很久沒接觸邏輯研究了……」
芝諾吹了聲口哨表示讚許,但他還是沒回答到我的問題。
原本不為所動的鴉從後面丟了紙飛機過來,洛因接住它放在膝上攤平,上面寫了個阿拉伯數字八。「我好像知道了。」他把紙張翻轉後我們所看到的是代表無限的數學符號「∞」。
「你啊,幹嘛去拘泥這種小細節,名字只是配合團名用的。」
那應該打從一開始就用數字而不是這種特異獨行的名字才對吧,我還是別多想。「我想瞭解你的事。」
「嗯……我必須脫光嗎?就是──坦誠相見?」
「……你可以穿著衣服。」有一堆想問的事情突然被打斷卻無法先把話題接回來。
喉嚨塞住時洛因幫我釐清問題:「我們很喜歡『NumberS』,之前和三位團員玩得很愉快也受照顧了,但是現在可能得省略客套話……」
「我給你們帶來困擾了?」
洛因猶豫一下最後還是選擇說破。「是,我想是的,或許是灰燼之慌的衝擊鴉還未從疲倦中恢復,就算我想5W1H逐一問清楚,但是從鴉的身心狀況看來今天不適合這麼做。」
「嗯……如果要休息的話不該勉強上來遊戲吧?所以大家都看著他懷抱煩惱卻沒辦法為他做什麼嗎?唔,這話好像也不是我該插嘴的。要是他真的感到困擾與厭煩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出去,為了心愛的人這點小事算什麼,被拒絕一兩次不是什麼問題,臉皮厚可是我的少數優點,可是──」我們隨芝諾的視線確認鴉的反應依舊紋絲不動,芝諾卻笑得更開懷。「被這麼熾熱的視線凝視真是倍感榮幸。」
他完全無視洛因的發言,不把我們對鴉的顧慮放在眼裡,我覺得芝諾會願意為了這事跟我們耗上一整天。
先前才溫柔地拒絕了我們的關心,我發密語問他是不是真的有什麼動搖到他也得不到回答。
沒有倉促離線,透過我們來觀察這個人,在我看來鴉反而進入平時的狀況。
「我很懷疑在場到底有多少人會先想鴉可是男的這件事……算了。突然告白任誰都會被嚇到啦,一見鍾情什麼的未免太衝動了點。」放棄糾結的部份,NAO似乎更希望不要有所牽扯。
「會很衝動嗎?」情感澎湃的年輕詩人顯然無法接受。「人可在八秒的凝視中陷入戀愛、共渡吊橋的心跳感有機會變成心動、燈光美氣氛佳便可以來電,人們研究所謂的衝動都是有跡可循的,情境對了自然就會發生,這是大家都熟知的道理又是稀鬆平常的事不是嗎?我們渾身浴血地掙扎、帶著哭聲降生,出生非我們所能選擇的,老是佔人便宜的造物主給予所有人最平等的事就是選擇自己所愛啊,對某人的一舉手一投足感到憐愛,希望這樣美好的人出現在自己身旁,就算是名為『人生』的煉獄也會有所不同,不管各位是平凡人還是非凡者,你們也曾有這般感受吧?」
「那是他──」NAO跟齊克互指對方,不過NAO把齊克的手拍掉。
這到底是正論還是歪理?他將別人的話語放大,那些常被拋諸腦後的概念反過來淹沒我們。除了芝諾對鴉的執著應該不假外其他我實在無從評價,難怪大姐她們聊完後也是一臉困惑,可是把鴉拎到他面前任期處置好像也不對。
「那個……芝諾是怎麼認識鴉的?」
「還記得小雪花的事嗎?因為在雪山有緣相遇就幫忙確認雪線跟魔物位移的問題,對有翅膀的我來說當然是舉手之勞,但後來就發生意外了,飛行途中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砸到在茫茫雪山中失去意識。」
「那還真是不走運……」
「不會、不會,我很相信自己的強運,這點壞運氣只是為了後面有意義的事鋪路。」除了厚臉皮外芝諾似乎有積極樂觀的優點。「回到原話題,不知道昏迷多久後我就從夢幻的膝枕中清醒了,然後第一眼見到的就是──」
鴉。
他大概沒想過這種浪漫喜劇慣用的爛梗會發生自己身上,偶然出手救了……嗯?奇怪,我怎麼突然覺得內容好像有點耳熟?「等等,芝諾的亞人形態是哪種鳥?」
「猛禽……應該是白隼吧,飛行能力比天使還好,空中散步很舒暢呢,不過現實好像很難把這當興趣就是了。」
該不會艾兒和我那天掉下來撞的就是──芝諾!
「真澄你還好吧?」洛因已經發現我臉色不對但那並非生理所致。
「洛因,我覺得巧合真是太可怕了……」尤其是被鴉引來的,我也不確定F團的日常是不是又會掀起大風浪。
「聊那麼多也夠了解彼此的吧?雖然我還是很想跟心愛的鳥兒有時間獨處。」
困擾啊……要是鴉能說點什麼就好了,這樣看來我們反而才是礙事的人一樣,這時候去請教同團三人的意見好像也沒用,他們幾乎放任自己團長為所欲為。
「是嗎?你好像還沒跟我好好聊一下的樣子。」齊克把洛因跟我坐的椅子拉遠。
「齊、齊克,我們只是閒聊不用這麼殺氣騰騰的啦……」
聞言,他只是輕嘆了一聲。「要是喜歡的人近在眼前,你還有閒情逸致先搞定親友嗎?兩個人距離不到兩公尺,要是他真的是厚臉皮那就走過去說個話、給人留下好印象就好了。」
「嗯──我也很中意你呢。」他單手托著臉,在動真格的齊克面前依然遊刃有餘。「要是我先遇到你的話情況搞不好就不一樣了。」
NAO稍微把齊克拉遠了點似乎有所戒備。
「托你的福我想起了某個讓人不爽的傢伙,要不是我個性好恐怕就大打出手了。」
「動手的話我們就算是敵人的意思?也好,某方面來說『敵人』比『朋友』更為親密,那三個傢伙都是優秀的士兵,『NumberS』的追擊技巧、合作模式不是他人可以模仿的,這裡很適合我們胡鬧,跨越大陸與F團的追趕跑跳碰好像會是很有意思的休閒活動,還能給SEVEN發洩精力真是一舉數得。」
喂喂喂……這不是認真的吧?
我沒辦法跟上芝諾的思考速度,只能假設芝諾的價值觀異於常人,不然我會覺得自己腦子有問題。
「不過我不會這麼做的──好不容易才找到命運之人,還是會按部就班追求的,而且我本來就對F團很有興趣淨是討人喜歡的傢伙。像是雪花和封魔師小弟,他們已經算是對我相當友善的人了。」
阿飛也有樣學樣把洛因的椅子挪遠點。
「還有你也是,名字是『真澄』?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不是好像,本來就是這名字。」
「你應該是高中生吧,顯然是我比較年長,芝諾芝諾的被叫全名真不習慣……啊,反正以後會頻繁往來乾脆叫我『大哥』好了?我會好好疼乖孩子的。」
「門都沒有!」
相較前兩個保護者,聲音的主人粗暴地踢倒我椅子,椅背加上地板的二次衝擊差點沒讓我暈過去,只能用深沉的低鳴表示抗議。
「F團專用的『大哥』就在這裡,別再多一個來混淆視聽!」
「順帶一提『大姐』也有人用了。」
大哥偶爾任性幾次就算了,畢竟他討厭疊字的叫法,沒想到剎那大姐也來湊熱鬧。
「那輕鬆點叫我『阿芝』好了,他們偶爾會這麼叫。」
不大的樹屋頓時擠了一堆人,大家隔著桌子自說自話沒完沒了,發現完全跑題後我就自動閉嘴懶得再攪和下去了,老實說我也不清楚怎麼和這類型的人相處。
倒著確認事端的主角,原位置只剩棉被而已,明明雙腳已經走到我側臉處卻像幽靈般毫無氣息,我也趕緊站起來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鴉繞過桌子到了芝諾身旁,如此近的距離芝諾反而說不出半句話,原本的蓬毛也緊縮起來讓羽毛紋路變得清晰漂亮。先有動作的是鴉,他沉默地牽起芝諾的手,他們掌心相互貼著時才發覺鴉的手原來這麼小,而且他給芝諾觸碰面具下的臉,就算是團員的我們和他也鮮少有身體接觸,對眼前的鴉更不甚了解,但這般和平畫面沒有持續很久……
他硬是把芝諾的手拉往自己方向。
芝諾手掌緊緊貼著鴉的胸口時大家不約而同發出驚呼。
鴉頭一次露出拼命的表情,似乎自己對此舉也有些猶豫。
手指與肌膚接觸時指間透著媚惑的氣息,他將芝諾的手游移至胸前,輕掠心臟後順著腰線往下,輕易地就滑進衣服內,不知是什麼樣的感受令雙頰發熱泛紅的芝諾吃驚得吐不出半句話。
「兒童不宜的部分還是迴避一下吧。」大哥還真的遮住我眼睛連一小點指縫也不能通融,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有被使用未成年對策。
等待的每一秒都令人焦慮,但是一道白光穿過指縫時樹屋被無名力量撼動,直至剛剛都還是晴空萬里卻覺得聽到雷聲轟鳴,鼓膜被震得相當難受。撥開大哥手指,只看到鴉站在桌邊,而芝諾的話……該不會是地板上那個焦黑物體吧?
「大哥,剛剛那是什麼?」
「應該是……『性騷擾天譴』,防護衣主要的作用,因為很難見到我也不太會說明這東西。」
「夥伴們,幫個忙吧?」鴉泰然自若地聳聳肩。
洛因召喚出棉花糖,牠鑽到芝諾身下後充氣,輕而易舉地將他抬起。
「喂──SEVEN!有你們的臨時快遞。」待棉花糖靠近護欄,大姐喚「NumberS」成員來把自家團長領回去。
「老大怎麼變成這德行啦!」他驚愕地用長槍把芝諾從棉花糖身上挑下來。「可是有很香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吃?」
「『當然不行!』」伍莉和六角一起給那不靈光的腦袋沉沉一擊。
「不過去做客一下就變成這樣我們的Boss果然不是普通人呢。」舞者伍莉他身邊在翩翩起舞彷彿在慶祝般。
「謝謝你們啦,還這麼貼心把他弄下來。」
六角跟SEVEN兩人合力把遭天譴雷擊的芝諾抬走,沒怪罪我們反而禮貌道謝。
在降神打滾將近半年自認見過不少遊戲世面也碰過形形色色的玩家,可是偶爾也會遇到像這樣讓人摸不著頭緒的傢伙。
■■■
「好,至少傢俱都還完好無缺,大家忘掉剛才的事,來討論雪爸的事吧。」清理完殘局後由大姐來主持旅團會議,因為我到現在頭腦還是有點混亂。「雪花有跟雪爸聯絡過了嗎?」
「爸爸那邊只能用提供的電話來聯絡,顯示器勉強可以但微電腦不行喔,可是雪花跟朋友出去玩不住家裡,嗯……還有時差的關係,等到可以跟爸爸說話時早已經是深夜了,不然只能等爸爸等上線或下個月回家再問,至於爸爸為什麼上線沒有來找雪花,雪花也不知道。」
「雪爸是在做學術研究嗎?那郵件轟炸和連環Call就沒什麼意義了。」大姐苦思了一番,最後結論和我預想的一樣。「看來果然還是只有沿著雪爸走過的路線到他失蹤地點附近看看了。真澄決定成員了嗎?」
「嗯,包括我的話大概六、七個人。」
「不是大家一起去嗎?」分組行動的考量讓艾兒有些疑問。「這時候應該是人手越多越好吧?」
「艾兒記得我們剛到琥珀大陸的情形吧?就算是火素質的我在那種環境也受不了,所有我希望樹屋這邊有人留守做後援,是時候我們也該去了解一下天空階梯的情況,一是因為和兩個公會會長的約定,二是我們手上有相關的道具。找到雪爸後還會再琥珀大陸待一會兒,最近突發事件不少加上友團都還在這的時候,還是別讓情蒐和經貿活動斷掉比較好。」
「在下覺得很合理。」
「哎呀呀,已經很有團長的樣子了呢。」
阿飛和響子姐姐兩人應該算是表示支持,不過這次我不打算借用契約組的力量。
「官方最近有在舉辦料理競賽,之前跟剎那就一直想試試看了,看來可以如期參加了。」調了全域通告確認後邱比也沒意見。
啊──料理競賽好像很有趣……雖然努力做好團長本分始終得面對利益得失。
「這就是你的真心話嗎?」密語那端傳來刺痛的話語,大哥仍鎮定地抽煙管,僅僅幾句話他很快就清楚我的憂慮。
「儘管我不願意這麼想,雪爸搞不好不想見我們……也有這樣的可能。」因為是密語我就老實告訴他。
嘆息帶著白煙消散在空氣中,他輕拍了我的頭,若是這種力道搞不好真是溫柔的表現。「想帶著那種心情出去怎叫人不操心,大哥只好陪你囉。」
「要是我變太能幹的話就不會叫你大哥了吧?」摸摸頭髮上的餘溫,其實還是很高興。「……謝謝。」
雪花、鴉、大哥和我,當然還有一位是絕對不可或缺的夥伴。「艾兒也要一起來。」
「當然,這次一定會幫上忙的!」重新再挑戰雪山冒險區似乎讓他幹勁十足。
「洛因的話……」
「留守,對吧?」召喚獸們從洛因的袖口、身後竄出。「我會打理好這裡的,律和熾姬那邊你也不用擔心。」
「對,要麻煩你了。」因為和洛因約定好了要一起分擔這些煩惱,他人就在我旁邊這樣也好了解兩邊的狀況。
「還有就是NAO……不過齊克要留守喔。」
「什、什麼──」
「嘖。」
NAO反應不小,另一個則是小小抗議了一下,也難怪啦,這是我第一次動念把他們拆組行動。「雪山的話當然火素質比較有優勢啊,不過我一個人肯定撐不住,隊上也只有大姐、你和我才有火焰相關技能啊。」
「雖然齊克是那副死德性……但搜索這種事還是他比較擅長啊。」
「是沒錯,齊克厲害得不得了而且怕冰這個弱點還算好克服,要是有狀況他也能應付,因為齊克總是很鎮定所以才更需要他因應狀況啊。」要他把上次翹腳掛網的份補回來呢,由不得他嫌麻煩。
「離大家下線還有些時間,今年能做多少算多少囉,希望能順利。」
「雪山敢死隊就跟本姑娘去店面領藥水和道具吧──噢!」大姐領我們準備去店面但她卻在樓梯間停下腳步。「娜娜卡?」她們不小心撞個正著,娜娜卡裝在紙袋裡的食材散了一地。
「對、對不起!我馬上清理。」收拾只是小事,不過她看起來不像來找我們開第二次餐會。「各位要出門了?」
「我們要去找雪花爸爸,不過有一半的人會留下喔。」我撿到一顆會亂甩觸鬚的黏黏洋蔥連忙塞到袋子最底層。
「可、可是料理競賽,就算不得名只要有做料理或者交換品嚐也會得到數值獎勵,真澄不想去……嗎?」
「還是有機會的,對了,那妳跟著大姐她們一起去如何?」想消除娜娜卡的緊張,不知哪裡飛來一顆狂暴果實打到後腦,這東西也能做料理嗎?「好,就這些了。下次有活動再我們再約吧。」雖然過程中袋子裡的東西躁動不斷,整理完後只簡單招呼了一下便跟上大家。
「給我等一下!」
「啥?」錯了,有人用身高妨礙我前進。「……大哥你改變心意要留下嗎?」
「唉,當然不是。」遲疑了一會兒他才開口:「那個女孩子她叫娜娜卡沒錯吧,你……再去跟她說點話。」
「說、說什麼?」
「我哪知道,什麼都可以!去就對了!」
大哥莫名奇妙暴躁起來,只好摸摸鼻子再回頭。
她緊張地抓著紙袋,皺巴巴的好像隨時會破裂,娜娜卡把臉藏在後面。「怎、怎麼了嗎?我臉上有奇怪的東西嗎?」
特殊職業死神候補生的她應該可以抬頭挺胸表現自己,小鴿般的膽子磨練下來已經可以跟人組隊了,紫耀和翡翠大陸過後我們難得相遇,如果有個能讓她增加信心的機會也是好事。「娜娜卡妳……要不要跟我們一起來?去雪山冒險區。」
「可是、可是我……料理……我、我會扯別人後腿啊!我很弱啊──」
「要是這樣的話有我在的F團早就摔慘好幾次了。」團員最弱依舊無法改變,可是我的冒險履歷表又不會被這個事實影響。「來吧,先跟瓦寧先生說一下,紫耀大陸後我們還沒試著一起去冒險區闖過,這次有大家在不用擔心,可以嗎?」
紙袋塞給了旁邊的邱比,手忙腳亂地整理自己頭髮與衣襬。「……我要去、請務必帶我去!」沒有掩飾夾邊的汗珠與緊張,淡淡微笑的她看起來可愛又自信。
帶著不平衡的臨時隊伍去找行蹤成謎的雪爸,灰燼之荒後再一次挑戰零度低溫,到底是緊張還是興奮我已經快分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