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死亡愛好 (黑歷史就是冬天燒來取暖的)

malansuu降神第四集 Leave a Comment

  在天藍與海藍的交界,群鷗飛翔,與眾不同的混濁劃開白波,一直到紫耀大陸。

  「不是我說,阿飛你暈船真的暈得太誇張了。」

  「抱歉,嘔……」臉色明顯一片慘白,大家都對那硬擠出來的笑容投以同情。

  雖然這沒有污染海洋的問題,不過連到遊戲裡還要折磨自己,真虧他這麼有耐心跟著我們到處跑。

  「聽說平衡感越好越容易暈呢。」雪爸分享一些小常識,邊遞上冰水。

  大概是製藥手腕受到打擊,大姐看阿飛像在觀察新品種生物般。「既然暈船藥不行要不要逆向操作試試催吐劑?」

  當然,要是阿飛點頭的話等於是把自己推向旋轉世界的深淵。

  像郊遊一樣的氣氛感覺也不壞。

  
  ■■■

 
  久違的奈守津,嚴格說起來我們上一次沒待很久,對這裡印象是充滿詭異回憶與微妙遭遇的地方。

  「要先去補藥水嗎?」

  「藥水倒不是問題啦……」話雖如此,大姐的眼神一直飄忽不定。「正宗好說歹說也是這區域的頭頭,攻略法嘛……阿柳你怎麼看?」

  「喔。」

  這位仁兄到奈守津就一直採取不合作態度。

  「原來如此。」有意沒意的敷衍回答她也好像能知道什麼。「出發前先去『詛咒之家』一趟吧。」

  「詛、詛咒之家?」光聽名字就覺得非常不妙。

  「不用緊張。」阿飛把拭過嘴角的紙巾用力一揉便從掌中消失。「只是一般『古董店』而已,只要進去時支付入場費,雖然有個人限數,但裡面的東西可以隨意拿,大多是些道具店沒見過的古物古書。」

  「聽起來不錯啊。」

  阿飛眼神飄向兩個鬼妖同胞。「在下印象中詛咒之家以前好像有個告示牌,可是沒什麼人在意加上字已經糊掉就被撤走了,是寫了什麼來著?」

   由此可見他也不怎麼注意這個家店。

  「『商品一旦賣出,持有者其後遭遇任何病痛傷亡及慘絕人寰悲劇等,本店一概不負責』。」從長相或說話都帶著不祥氣息的人把手放在我肩頭。「如話說得好,百聞不如一見……」

  「知道了,去就去啦!」想也知道大哥只是想看好戲,大不了等悲劇發生再算帳。

  雪爸呆然地望著遠方似乎對話題沒興趣。

  「雪爸?」

  「呃?啊啊,沒事。」雪白耳朵搖個不停似乎有點心不在焉。「總覺得附近好像有什麼騷動。」

  「是噪音!」狼的聽力相當靈敏,連雪花都開始不耐煩。

  「該不會又有人到處惹事了?」大姐瞥了一眼遠方,沒有特別目的。「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真不舒服。」無力地嘆了一聲,深色瀏海隨呼吸搖擺。洛因左手緊揪著右手肘,像是想起什麼不好回憶一樣。

  「紫耀雖然被公認是種族強度突出的大陸,不過也聚集了不少丟自己形象臉的雜碎就是了,讓人很不愉快。」

   今天大姐說話特別尖銳,她有時候是很嚴厲沒錯,不過平時是相當明理且識大體的。

  「這些事又不能以偏概全,我們自己人不要對種族職業有刻版印象就好了,何必跟不認識的人生氣?」種族職業在網路遊戲中很容易成為辨識對方的手段,可是一樣米養百樣人,誰知道在既定認知的組合中不會有特異出現,包括我,偶爾也會依賴這個永遠測不準的資訊。

  「但是被人貼標籤誰都不喜歡吧?」大哥屈身,興味索然的表情正好讓我從側邊瞥見。

  興味索然嗎?可是總覺得哪裡不一樣。

  「你在生氣?」沒頭沒腦脫口而出,為什麼要這麼問自己也不清楚。

  「嗯?沒有啊。」反應相當自然,沒有任何反駁和吐槽,看來是我會錯意了。「那就快走啦,要是因為店關了還要再多留一天我可受不了,尤其又跟那傢伙有關,唔──雞皮疙瘩都快跑出來了。」

  大哥為了正宗的事碎碎念大半天,這麼說有點沒良心,可是不管看幾次都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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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箱型屋內特有的壓迫感,過於整齊緊密的空間反而使人神經衰弱,空氣在縫隙間流動然後被壓縮,帶著微微腐蝕氣味充滿其中,不是那麼令人討厭,搞不好還有人就是鍾愛這獨特的芬芳,但我只要在這種地方敏感的反射神經必定會被牽動,動作及聲音都會不自覺地誇張起來的瞬間……

  「哈啾!」

  正便是所謂的……灰塵過敏。

  「喏,衛生紙。」

  「謝、謝謝。」接收阿飛的好意鼻子才暫時得救,他還真是細心。「如果是找道具我還能理解,可是為什麼我們還得來『藏書區』?」

  詛咒之家內部分成道具和書籍兩個部份,專門收藏任務或事件相關道具,而且貨源還是玩家,說到底普通商店也不會有相關買賣,要是不想繼續上面兩者來這邊還可以把東西高價脫手,並依照困難程度抬高價格,也有人靠這管道了一筆發小財。

  以上資訊是掛網時找到的。

  雖然沒預習還可以事後用功。

  「所以邱比、艾兒、洛因跟雪爸才會去道具那邊找啊。」大姐專注地翻閱書籍。

  藏書區像是被人惡作劇過般,大半的書書背都朝內放,不拿一本一本翻過來看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大姐倒是已經見怪不怪了,一聲抱怨也沒有翻了一個區塊後再換下一區。

  「這裡高等冒險區偶爾會有濃霧出現,最好有個地圖或指南針比較好辦事,不然跑到高等魔物棲息地的話只是等著變成光屑。」

  「也是呢。」就像阿飛說的,以前已經受過一次教訓了。「然後艾兒那邊如何?」好在室內可以用密語互通。

  「咦?什、什麼?我嗎?」聽起來剛回神,慢了幾秒才搭腔。「指南針之類好像沒看到耶……哎?洛因拿那個是什麼?」

  「傘。」

  「好漂亮喔,能打開嗎?」

  也不是說他們無心找東西,道具區那邊實在是太琳瑯滿目,找到有意思的就會想停下來看看那種感覺我能理解,而且運氣不夠強根本沒辦法和詛咒道具長時間相處。

  真是羨慕啊。

  他們大概無法理解直線橫線包圍的感覺。

  密語背後夾雜其他聲音,像是在拆包裹,只是個雨傘的話有必要包裝起來嗎?

  「喔喔,跟新的一樣。嗯?上面的花紋……」

  「指南針比較優先啦。」

  「噫呀……抱歉。」提醒後終於把注意離放回我們需要的道具。

  一直漫無目的找也不是辦法,大姐像注意到了什麼,視線固定在高層的書櫃上。「你們可以去把梯子推過來嗎?」

  「梯子?」大姐想拿什麼放那麼高?「看到了。」不曉得為何書本跟櫃子都有一定程度的腐朽,梯子卻格外別緻在這裡顯得相當突兀。「啊,好重!」

  「大理石做的,沒辦法嘛。」阿飛苦笑道,似乎也有所感觸。

  「不過是個梯子而已!」多對道具保存方式多下點工夫不是更好!

  「謝了。」豪邁地把秀腿踩上去,接下來的指示卻一點也不留情:「再推過去一點。」看看那精美的大理石梯和大姐花般絢爛的笑容,我們一點拒絕的權利也沒有。「對了,阿飛。」

  「在?」

  書本抽起來翻了翻就往旁邊堆,剎那大姐往書櫃更裡面探,櫃子比想像中更深,半身都進得去,一點也不浪費時間在找書時邊問:「你應該會用卷軸吧?」

  「是的。」雖說是在回她話卻朝我這邊看。「放心,在下會大略說明一下捲軸的作用。」

  「請說……」真了解我,不喜歡查資料的習慣不快改掉不行呢。

  「卷軸是含有『術』的道具,算消耗品,等級夠高就可以從職會領卷軸的技能教學書。對魔法師以外的職業來說相當便利,順帶一提,除非魔力底子夠硬不然最多只能用輔助卷軸而已。」

  「連我也能用嗎?」
  
  「當然。」

  這樣還蠻方便的。

  「阿飛幾乎什麼都學過了嘛,真是可靠。」

  「還好啦。」實際上本人反應比口頭回答更愉快。

  「闖那種冒險區還要把傷亡降到最低可不容易,事前準備得謹慎點才行。嗯?」

  「找到了?」

  大姐已經夠高了還墊起腳尖,整個人都栽進書櫃裡了。「放、放得有夠裡面!」做最後的掙扎後便突然一動也不動了。

  「卡住了……對吧?」

  「唔!胸部真是……礙事!」照她說來不只卡住而且卡很緊。「你們打算閒著也不幫忙就是了?」

  都已經語帶殺意了哪不敢不動作。

  對面的書被人抽走,縫隙剛好看得見我們這邊。「真是……明明換邊就拿得到了,這麼想累死自己?對吧?雪花。」

  雪花坐在大哥肩上,手裡拿的似乎是大姐想要的卷軸。

   「對啊。」趴在大哥銀色頭髮上,表情有些微妙。「只是阿柳哥哥好像有電腦肩,不舒服……」

  「雪花,別連這個也挑剔。」

  ■■■

  詛咒之家的事辦完後還是去城鎮中央走了一趟。

  「借到劍了嗎?」到集合時間時大哥問道。正因為這次目的是要修理Aquila,他說既然都免不了要自己適應新武器,還是向刃使職會借品質比較好一點,而且省錢。「雙劍使對劍方面本來就會比較挑,暫時忍耐一下。」

  「知道了。」

  第一次和大家一起闖高等冒險區,加上氣候因素偶有迷霧出現,在分配行動時不謹慎一點不行。

  「洛因,你有在聽嗎?」發現有人恍神了。

  「抱歉。」他不像是愛睏,只是眼神一直飄走沒有把注意在討論中。「大概是我多心了。」

  「那我最後再確認一次分配。前鋒是阿飛、邱比跟我,然後洛因和艾兒當輔助,後勤的部份麻煩你們了;攻擊主力還是歸雪爸跟雪花,雪花要跟好喔;殿後的大姐跟大哥配合行動這樣可以嗎?」

  「分配方式相當保守,腳踏實地當然沒什麼不好,考慮進退和保全的話蠻適合的。」正覺得難得被柳生大哥稱讚下一秒就被潑冷水:「可是你把自己排前鋒要不要緊啊?」

  「照我們腳程配置看來沒問題的,抓間距也不會麻煩。」

  「人家和阿飛不會把真澄弄丟啦。」

  前鋒組來的打氣,不過怎麼把我又不是行李來著哪會弄丟!

  「到中繼點前就別客氣盡量使用魔力。」玻璃瓶輕微撞擊聲從大姐袍下傳出,蓄勢待發。

  「那在下也事不宜遲。」說完便拿出再詛咒之家選的卷軸,紙捲展開在半空比想像中還長,滿載墨筆書寫的文字。阿飛大聲誦著我們所不知的詞句:「氣制四方、通五門、轉六奇、剋七殺、招八異,顯鏡……」

  即使是設定使然,只要看著阿飛常常覺得忍者什麼的搞不好真有這麼一回事。

  明明沒有多餘的碰觸紙捲卻在他手中翻動著,慢慢地揉合成其他形體,毫無附加任何外物的紙雁伸展雙翼,而後鼓翅飛翔。

  走囉!

  奈守津外郊高等冒險區,附有迷霧氣候的竹林,看得出來大哥他們一直在警戒著什麼卻沒有說出口,迷濛的林子雖暗藏危險,不過至少在我看來沒有害怕的理由。

  「風牙!貫通!」

  悄聲接近的魔物一下就被邱比發現,弓箭如風般掃過我們側邊射中兩個妖燈籠,精準且分毫無差,誇她是神射手也不為過。

  光是這樣還不夠。

  「飛燕──連武!」Lyra輕易穿透燈籠外層防護使得裡面妖火外洩,但對同回火素質的我來說影響不大,接著無名長劍斬擊便將它們完全消滅。

  雪爸牽著雪花和平時沒兩樣,悠閒地踏著腳步、相當輕鬆愉悅,那白袍一角隨風起伏,直到揚起幅度變大。

  「『零度冰風暴』!」

  少見的親子聯合,冰晶包圍四周,那不單單只是純白而且非常耀眼,寒氣拍打著每一吋土地,不完全滲透敵人的呼吸中便不罷休,讓他們在白色的溫柔中連嘆息都遺忘。
 
  「再加油喔!」和艾兒擊掌,他手心和小孩子一樣柔軟,掌心也暖暖的很舒服,體力跟精神都被治癒了。

  都只是等級普普的小妖怪,前段路還算輕鬆,唯一困難就是人海戰術,慢慢打後面絕對會沒力氣,難怪大姐會說到中繼點以前盡量用魔法。

  「阿飛!」確認一下他位置,紙雁飛很快阿飛或邱比才有可能追上。果然不出所料,越深入林子霧越是濃厚,就算他不用刻意隱藏早連個人影也瞧不見。

  「這邊。」邱比點出方向,事前他們橋好了方法,透過微弱聲音辨識位置,她的弓箭手素質讓我們可以更快向前。

  確認後取了一個大姐特製的爆裂瓶打散濃霧給後面開路。「好了,邱……」
 
  回頭後,人呢?

  「我落後了嗎?」如果是得快跟上才行。

  這附近似乎是某種叫鬼墨地藏魔物的地盤,而且有相當的魔法耐性對雪爸他們不好。「飛燕連武!」妖燈籠依舊對不死心地成群纏上來,弱歸弱卻容易曝露別人所在給其他魔物知道。

  「真澄!」

  連艾兒都追上來了。「你沒有跟著雪爸他們走嗎?」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他一出現騷動都消失了。「該不會大家已經走散……」

  「沒有啊。」

  手臂頓時被不自然的力道緊揪著,怎樣都不像是艾兒會做的事。空洞藍瞳彎成月般的弧,並非沒有笑意而是在嘲弄:

  「因為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在一起。」

  糟糕!

  我雙手被壓制但對方也不是什麼三頭六臂,在打什麼算盤不清楚,只是僵持不下。

  偽裝艾兒的東西面部有條若隱若現的縫隙,那是什麼?

  「嘻。」醜陋地、扭曲地笑了,然後身體就被別的力量引走,至少遠離了他。

  「魔物!」阿飛手指纏繞絲線,另一端連繫著那個魔物。

  那是忍者擅長的暗殺術之一,儘管技術不及「陽炎」弦絲殺手早乙女,無疑,那頭顱那條命都在他掌握中,指尖緊收的瞬間便漂亮地把假面開切卻沒有流半滴血,那剖面看去艾兒外貌連殼都稱不上,用完即可丟的外皮裡面滿是墨色液體,那是黑到不能再黑,貪婪地想把一切吞噬的漆黑。

  「嘻。」

  裸露在外的兩點紅彎成半月形,猶如孩童的聲音對我們加以嘲笑。

  自己信任的人面孔被濫用,不適感就跟那弦一樣滲入了膚下。

  「炎龍覺武!」
  
  龍火不留情地將牠燒毀,一點痕跡也不留。

  「它們知道要模仿玩家的同伴,還好沒事。」

  「阿飛才是怎麼跑過來了?」

  「跟邱比換了一下位置,因為有些緊急所以沒來得及通知,抱歉。」一表正經地說著,邱比那時是發現了情況有異才臨時掉換。「有沒有發現魔物只跟著真澄走?」他伸手摸過我脖子一圈,最後把我轉過去。「果然……」

  「果然什麼?」

  「項圈上扎了根針有抹藥水,外套也有。」

  簡單來說就是被暗算了,這樣沒刺到脖子到底是幸還是不幸?想看一下他說外套情形便從腰上解下來。

   「啊啊──」

  「怎、怎麼了?」

  深色的液體自袖口暈開,似乎已經有段時間了之前都渾然不覺。

  「外套是白色的!白的!你懂嗎?」竟然這麼大一片都藥水浸透了!

  「這、這對在下說也沒用啊……」

  也是啦。

  算一算後面的人也快跟上了,先密語告訴後面的人,然後再繼續往前。冒險區有其他團隊出現並不奇怪,但是被人盯上就另當別論了。

  「噫呀呀──」還沒發送密語不好的預感便靈驗了。

  艾兒?

  「快趴下!」熟悉的聲音喝道。

  因為那一聲連自己也跟著緊張了,腳變得僵硬無法彎曲,是阿飛推我一把才閃過烈焰和冰針,雪爸他們不是故意對著我們而是有某種「情況」不得不這麼做,眼角餘光瞥見被魔法鎖定的黑影,從我們上空躍過也巧妙地避開魔法,以黑色披風覆蓋全身,在那短暫的瞬間卻四目交會了,不像是打算敵對反而帶有點挑釁意味,細長的眼彎成漂亮的弧像是在說……

  ──「來抓我吧」。

  黑影晃進竹林間,再最後又再黑影身邊瞥了一個無奈表情。

  「艾兒!」該死!這年頭怎麼還有人喜歡幹綁架!

  身體可以動了,不過針對我們而來的狀況並不會因此停歇,眼底有兩只銳利的尖端迅速逼近,和阿飛分別擋下後他手掌翻了個角度把絲弦緊收,而後用力一扯把藏在暗處的陷阱一併拖到陽光下,光劍竹和飛行武器就不下數十種,甚至剛剛的弓箭,共同點都是為了置人於死地。

  「盡會耍手段。」阿飛丟下冷語,把劍竹踢到手中朝前方投擲。

  中標!

  不出所料有東西掉了下來,但阿飛連看都不看一眼。「在這等大家會合,對方也是團隊,別衝動。」

  「好。」回應完後阿飛消失。大概又是想獨自去解決最棘手的部份,一切都很突如其來現在也只能相信他。

    至於方才追上的雪爸他們似乎在那黑影上耗掉不少魔法,三個人都氣喘吁吁。「我身上藥水放比較多可以湊合著用。」除了艾兒的治癒術外得等大姐跟上來才行。

  「沒關係,也給你自己留一點。」雪爸把部分推還給我,笑笑地對著我們三個一點也沒有勉強自己。

  原本該嚴肅點去思考一下處境看到洛因還是忍不住問了:「你拿那個是……」

  「雨傘。」眼神又飄走了,臉上汗珠一清二楚。「在詛咒之家發生了點事。」

  「晚點再聽你說。」他會被怪東西纏上的體質我在清楚不過了,不過現在不是解決那東西的時候。「雪花等等要跟好喔。」補充得差不多,也該看看剛才阿飛是把什麼打下來,提高點警覺我也有自信跟人正面交手。

  說也奇怪都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也沒人出手。

  「唔啊啊……」尋微弱聲音找到一座小土丘可是跨上去才看到有坑洞,裡面躺著黑抹抹的物體。

  「小孩子?」確實是個小孩,而且摔得不輕。「沒事吧?起得來嗎?」

  伸手之際發覺強烈的殺意近在咫尺,除了這孩子之外另有其人,所幸提早擋下右手邊的劍擊,刺客彈開後擋我們面前似乎是要保護那小孩。

  「不准對魯碧出手!」

  一把扯開蒙臉布,亮麗的黃橙髮絲傾洩而出,紮成長辮感覺較好行動……以「刃使」來說,她是持雙短劍的刃使,透徹藍眸光輝閃爍,我不覺得她和那小孩是單純想找我們麻煩的人物。

  「『絕對冷凍氣』!」

  忽然雪爸、雪花雙手對周圍一揮使地面凝聚出錐狀冰柱,正巧刺中幾個埋伏。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喂喂,這會不會太多了點?原來我們根本就是被包圍了!

  「聽從你主人之名召喚!」透過獻血和招換器劃破時空障礙,鷹獅威風凜凜地佇立於前,以熾熱的魔性火焰對著敵人,不得讓他們傷及使魔心中最崇高的存在。
  
  「你的對手是我!」少女反手緊握短劍一股勁地往這裡直衝。「迅華閃!」雙短劍閃著小火花,光是靠近就讓人覺得一陣麻,這個劍是不導電材質應該不要緊才對。

  待到劍撞擊的瞬間--

  「雪爸!」

  他被我要求用冷凍氣對著我們的劍,一旦凍住就沒那麼好分開我也知道,所以大可把她的劍給抽走。

   「火焰斬武!」這正好可以融掉冰,在斬擊時那把短劍也彈得老遠。

  不過她並沒有死心,即使剩一把劍也打算戰到底。

  「迅閃……」

  「等一下、等一下!」雪爸反而跑過來把她左手抓住,基本上在雪爸那樣職業的人手下掙扎也是徒勞,但雪爸跟我一樣不打算傷害她。「如果不想打的話何必勉強自己?」

  「少瞧不起人了!」

  少女一被激怒就對空亂揮,雪爸就像抱雪花一樣輕而易舉把她抱起來,少女只是氣得脹紅著臉不再多說什麼。

  「還以為是多厲害的旅團竟然出這種紕漏!」埋伏有人跳了出來,是趁亂逃過一劫的盜賊,頂著龐克頭、穿袒胸露臂的皮衣和劣質飾品,最近小混混好像很流行這種打扮。

  仔細一看他們並不是所有人都穿黑衣。

  「藍姐姐!」
  
  不知何時盜賊挾持了剛才的小孩子,怎麼只有這時候才善盡盜賊本質!除此之外還有……

  「雪花!」比女兒還驚慌的爸爸吶喊著。

  「這跟之前說的不一樣,放開魯碧!」

  洛因有意示咖哩攻擊可是一下就被發現了,所以才連雪花也一起挾持。

  「他們只是小孩,敢出手的話我們旅團絕不饒輕饒!」

  「就算這樣我們還有那個魔法師小妮子。」盜賊愉悅地輕彈手指感覺自己佔了優勢,舞弄著小動作,像指揮著什麼。

  「粉憐不要!」

  少女對著別處大喊卻無法阻止魔法光矢攻擊,先是容易閃避的零星光矢再來雷箭,我閃避還算輕鬆,可是雪爸還抱著那女孩沒辦法用法術,洛因體能有跟沒有一樣!

  「洛因快閃啊!」

  一支光矢角度正好,洛因還傻傻站在人家軌道上!

  以速度來說根本躲不成,但是他也沒擊中,當下反射性地抓住身邊某樣東西把光矢力量抵消了。

  「雨傘。」這是今天第三次聽到他提這個詞。

  終於懂洛因為什麼會那麼在意那東西。

  他手上那個純黑外表和內裏紅的和式傘畫著微妙的金色紋路,品味的確與眾不同,尤其是畫在傘上的四只眼睛,三小一大的金色眼眸彷彿擁有生命般打量著週遭。

  洛因是個體質特異的封魔師這點人盡皆知,各方面對活物有不可抗力,也就是說……

  那把傘是魔物啦!什麼古董店連這種東西也敢收!

  「怎、怎麼可能會有這種鬼東西!」

  換了較高等的雷箭也一樣,洛因不徐不急地收傘,擺出別的姿勢應對,本人少了幾分魄力也不要緊,雨傘架在肩頭雙手緊握著傘柄,對準前方目標──用力揮棒!

  撞擊出更強烈的雷光,飛出去了,飛出去了!朝著盜賊過去了!

    「搞什麼!」

  竟然閃開了,可惜!

  「雪花生氣了!」雪花愛損人可是從不說假話,發狠咬了對方的手一口後快速凝結出大冰塊砸人家腳尖,就算我們不出手也能自救。「呸──」拉著那個叫魯碧的小孩一起跑開還不忘給一個鬼臉。
  
  「別以為這樣就可以囂張!」

   急促地呼喚倒在地上的弟兄,因為沒有多加理會他們也恢復得差不多了,紛紛拾起武器,如果把洛因解決的那部份算進去的話人數方面是我們處下風。

   「啊哈!就是看你們成群結隊玩朋友遊戲不順眼,從哪邊開始好呢?女孩子倒是不錯,反正這也不違反規則,就好好跟我們玩玩吧!」

  「喔?玩什麼呢?」
  
  盜賊驚覺情況不對,尤其發覺兩個黑衣人站在身後更是恍然大悟,而其中一個就是阿飛和素未謀面的弓箭手。

  「哎唷,像這種人的話我一定先拒絕再說。」

  剛才說話的那個是大哥哥還是大姐姐?

  「所以,現在呢?」就算沒有武器,阿飛光是一個眼神就能刺穿精神最脆弱的那部份。

  更加地害怕和不安絕不能放開武器,盲目地在恐懼和理性間徘徊。「給我上──」

  我們也準備好要硬碰硬卻天外飛來一腳。

  直接踩在盜賊的臉上。

  「不好意思,借過、借過。」從不該出現的方位出來,下了小土丘後把流氓群對流氓完全視若無睹的他轉過頭對我開口。「啊啊,原來在這裡,我們找好久了。」大概是一時興起口氣變得格外溫和,如果是對初次見面的女孩這招應該很有用。

  剎那大姐也跟在後面,一派輕鬆地撥了下艷紅髮絲,即使不認識的人也會想把視線在大姐多停留一會兒。「本姑娘只要跟你並肩走就會迷路,真是莫名奇妙!」

  「喂……」存在感瞬間被耀眼兩人削去大半的盜賊出聲。

  「我自己也覺得莫名奇妙,這次可不是我帶路的。」

  「兩位……」越來越卑微了。

  「別計較這個啦,現在情況變得很麻煩了!」

  「『嗯?有嗎?』」他們有時候說話非常有默契。

  「先聽人把話說完啊!混帳!」也不看場合流氓就直接撲了過來。

  「吵死了!」村正刀鞘招呼下去聲響非比尋常,用刀鞘就可以打敗人的刃使我也只知道大哥一個而已,解決了一個後其他的便會乖乖閉上嘴。

  「這很複雜啦,我沒辦法慢慢說。」麻煩就在後頭為什麼非得要我說明全程!

  「那好,三十字。」

  「穿黑衣服的是自己人,其他都是混混,找我們碴還挾持雪花和黑衣人同伴。」

  「剛好三十字還真會算,你等等。」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了解還是怎麼,突然從包包拿出淚未的藥糖往我嘴裡塞。

  「這不是你的份嗎?」

  「沒關係,我一向對自己實力很有自信。」大哥手碰了碰我臉,有些刺痛,什麼時候受的傷自己也不清楚。「做得不錯,辛苦了。」

  真是的……

  另一邊,大姐對混混們扔了個藥水瓶,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要和解,爆炸後才知道那是她特製的爆裂瓶,爆炸風襲捲五感,夷平草地甚至連強韌的竹林也支撐不了這力量,猜得出來裡面肯定放了滿滿的私怨,搞不好是在精靈大陸時弄出的新作。

  「哼,雜碎。」

   比起火爆,這樣優雅的大姐或許更具破壞力?

  這樣就解決了吧?

  「小碧!藍!柩!」拖著過大的袍子跑過來,粉色杏眼梨花帶淚,看那黑色束裝不難猜是那三個人的同伴。「哎呀!」

  跑得太急竟然踩到自己袍子!

  少女像習以為常般嘆了口氣,輕聲安慰:「粉憐,抱歉妳一定嚇壞了。」

 「沒關係,你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儘管臉上一層污泥還是先關心對方。

  果然左看右看都不像是壞人。

  不曉得要先從哪開口才好。「請問一下,或者說我想問的事還蠻多的。」仍試著和少女搭話。

  「什麼?」她笑盈盈地丟了個問句回來。「啊,糟糕……」

  糟糕?

  「『事情已經夠麻煩了沒想到還把無關的人捲進來』,她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不過我倒覺得蠻幸運的。」有重量壓上來,沒開口的話大概不知道那不是自己人,這是誰?

  「這個、這個白痴哥哥──啊!」

  對面少女一腳朝這招呼過來,但也不要對著我啊!

  所幸及時被剛剛那人拉開。「小藍,妳果然還不夠冷靜。」親暱喊著少女名字的他無所謂地笑著,彷彿之前不把之前混亂當一回事。

  為黑色束裝包裹的手懷在胸前,被別人頭髮輕輕地撫過側臉,是漂亮卻有些凌亂、熟悉的金色髮絲。

   「艾、艾兒?」

  「唔……!」相當心不甘情不願地被陌生人抱懷中,尤其跟如此身形高大的人相比顯得更像小動物。「就說了放開我!很煩耶!」甚至氣到直接咬人家手。

  「哈哈,真是──連生氣時也這麼可愛。」

  這個人,腦子沒壞掉吧?「那個,可以也把我放開嗎?」不知不覺也被牽連進微妙的領域裡。

  「嗯,這個嘛……還不行。」他的態度依舊故我,逕自把我們兩個算在行李中一起帶走。

  「把人放下啊這個白痴哥哥!你還想去哪?」
  
  「去哪啊?我想想,既然方才這位提問了我們也有回答這件事來龍去脈的義務,站著說話很不方便吶,F團的各位不介意一起到中繼點喝個茶吧?我們知道路怎麼走。」
  
  「你知道我們?」

  「哈哈,當然。」只是笑笑不多說什麼。「我是旅團『死亡同好會』的赤遠,順帶一提我妹妹怒藍才是團長。」短髮讓臉部輪廓和脖子曲線更鮮明,睫毛和頭髮都和妹妹顏色一樣。

  ─「讓我們好好相處吧。」

  黃橙色半圓弧下眼瞳若隱若現,跟他名字一樣是紅的。

  ■■■

  
  「對不起啦,人家不知道怎麼把紙雁停下來。」一方面無辜笑臉絲毫沒有反省的意思,被穿破的卷軸當垃圾扔一邊。

  「那也不要把它打壞啊!」這是弓箭手本性使然嗎?

  「啊啊,真澄今天好兇喔。」邱比繼續裝無辜。「話說回來那些像諜報片角色的是熟人嗎?」

  「錯了、錯了,黑色是不祥的標記,我們只是把它披在身上而已。『死亡同好會』、F.Pursuers,和你們團名有些異曲同工之妙,一樣都有追求的意義在喔,再介紹一次,我是赤遠。」

  「弓箭手,黃柩,請多指教唷。」說話參了一點嗲音和V字手勢,可是本人體格又頗為結實的?

  「粉憐我、我是魔法師,剛才沒辦法隨心所欲控制施術,希望沒讓各位受傷。」雖然怕生卻意外對人相當禮貌的女孩子。「還有,很謝謝你們照顧魯碧了,魯碧要記得跟人家道謝喔。」

  「嗯,謝謝!」

  「不會、不會。」下意識地互相客套起來了?

  一隻手伸到眼前,只是發楞一下那手便急切過來握住我右手。「怒藍,剛才已經提過了,得說聲抱歉把你們扯進這淌混水。」

  「小藍,偶爾倒楣幾次被怪人盯上也不是什麼大事,坐下慢慢談吧,妳這孩子真是急性子。」赤遠用老媽子口氣打發自己妹妹。

  「你比人家還變態根本沒資格說別人,還不快把你手上金色那隻還人家!」

  「欸……晚點再說。」赤遠始終不把艾兒意願放在眼裡,該說是強硬?可是又像個任性小孩般前後有著極大反差,總覺得是個難以捉摸的人。

  「那兄妹本來就是那樣啦,習慣就好。」酥軟的聲音突然靠到耳邊,一時間無法適應。「要吃串丸子嗎?我們明明人那麼少食物反而帶很多。」甜味悄悄地喚起饑餓感,為糖衣包裹的三色糯米團近在眼前。

  「謝謝。」還是收下了。「那個,到底該怎麼稱呼?」

  「黃柩就好了,如果覺得有距離感的話可以叫小柩柩,因為你很可愛所以沒關係。」

  魯碧從旁邊拉拉我衣角:「柩是男生喔,不過人很好喔。」在點頭同時大大的黑帽也從額頭前滑了一下。

  試圖讓自己冷靜點卻打了個冷顫。

  可愛?是說誰?

  只有在一邊傻愣的份,氣氛莫名地和平融洽,連坐墊都舖好了……慢著!幹嘛突然弄得像賞花活動?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是專門吸引怪人、怪事、怪東西的體質?」給大哥抓到調侃的機會。

  「沒有!」就算有我也不承認!
 
  「黑衣旅團……奇怪,有印象可是不深刻。」上個話題過了就算了,大哥反倒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大概不重要吧。看你剛剛就一直坐立不安,別緊張啦。」

  「就說了我沒有!」

  「好好,等等我跟剎那她們坐,有什麼事隨時都叫得到,不會有問題的。如果他們別有目的就不要讓他們有下手的機會,很簡單不是嗎?」從大哥的話聽來還是對這個旅團很介意,只是因為他摸我頭才沒再那麼焦慮。

  和我所知,現實那個大哥比較成熟穩重。

  「話雖如此……」他眉頭微妙地促動了一下。「我也很擔心艾兒,好像壓力值隨時會破表。」

  口水緩慢滑入喉嚨,試想著我們家天使開殺戒的樣子。「你還是別再想了。」兩人立場反而顛倒過來。

  「也是啦。」

  對艾兒來說赤遠八成不是什麼壞人,不好就算了偏偏「難搞」又「糾纏不休」,明明都已經把人弄得這麼不高興還是不放手,說是不會看臉色應該也是極致了,或做是我的話大概也沒辦法應付吧?

  「真澄。」

  「啊?是……叫我嗎?」沒有自我介紹就被直呼本名了,而且沒想到赤遠他會坐到我旁邊。
  
  「嗯,你剛剛不是有問題?關於我們的事。」

  「對。」

  「那真是場無妄之災啊,不管對哪邊來說。」用著輕巧的口氣開始跟我解釋整件事。「那也算是工作一部份,旅團本來就帶有點傭兵成分。」

  「你們受僱於那票人?」看起來不搭調且彼此排斥,最後甚至倒戈,前後因果怎樣都連不起來。「果然中間有什麼隱情?」

  「哈哈,沒那麼嚴重啦!只是因為跟那些人起爭執而已,可是是我們有錯在先。」

  「不能不理他們嗎?」

  「藍是不會允許的,她很重視道義,正是『我們有錯在先』,所以才接受了這份『工作』,偏偏那群人是拆團惡棍,喜歡分裂團隊或促使團體對立為樂趣的玩家。」這種事無所謂啦──赤遠的表情大概是這樣說,一面磨蹭艾兒頭頂,不知道是不是我在這邊的關係,艾兒從嫌惡變成無奈,所以得不時給他補充甜食。「小藍的確比較適合領導團隊,只是有時給自己太多壓力了,不管是她、你,還是律。」

  「唔!」噎到、噎到了!

  「給。」馬上遞上的綠茶一飲而盡。

  啊啊,果然不是我錯覺。

  「你知道我?」

  「在今天遇到之前就認識了,更正確來說是單方面的。」

  從赤遠口中聽到律的名字多少覺得有些古怪。「你們是熟人?」

  「這麼說也沒錯,再所有遇過的人之中他算相當特別,甚至到了特異。曾有拉律作伙伴的想法不過被拒絕了,大概是因為那個吧,他是『雙心』的緣故。」

  「咳咳!」這次竟然是被茶嗆到!
  
  「糟糕、糟糕,你的反應真是有趣極了。」

  到底哪裡糟糕啊!

  雙心並不是什麼隱晦說法。這個人該不會……「我跟律是一樣……?」

  不動聲色地用手指捂住我的嘴,才把話吞回去。「收聲,尤其不想被同伴知道自己是『二心子』的話。」聲音壓低再壓低,或許他根本沒出聲,但那唇形想表達的大概和我所想相差不遠。

  連想大叫的衝動都得努力壓抑。

  「看來我猜中了。」

  「猜的?」

  「你可能不知道吧?」恢復平靜後和之前一樣只是一味傻笑。「律是『絕對不可能』告訴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人這類事情,剛剛單純想套話而已,我很喜歡觀察你們這樣的人,可以說是喜歡到無法自拔呢。」

  跟這個人說話……不太輕鬆,還有被觀察的壓力呢。「這麼說的話奏……」

  「當然,正是因為奏的關係我才拉不到律。奏是律的絕對準則,需要友愛、忠誠和全心保護的對象,這正是我自己觀察到的,所以我才覺得你知情反而很奇怪。」

  「會知道就是會知道啊。」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音量小聲地嘀咕,一般人大概不了解共鳴的感覺。
  
  「可惜平常只有偶爾互傳無關痛癢的訊息。我很中意這種純粹的感覺,就是所謂的真性情吧?」有點懂為什麼他喜歡抓著艾兒不放了,就算被怨恨賭氣不說話也一樣。「這次有機會和你聊聊真是三生有幸,聽說你們處得還不錯。」

  「勉勉強強。」苦笑,我不得不說律的確以奏為重,除了公事外。「所以你是想問律的事情?」

  「律是律、你是你,我是想了解你的事。」茶的苦味剛剛好不會澀,他也悠哉地啜了一口。「看過律與奏的相處之後我對你們這類人的交際關係無比好奇,你也會愛上別人嗎?像律那樣?或是對喜歡的人有幻想之類?」

  「噗──」

  老實說噴茶還不足以表示我內心的震驚。

  「哈哈,那反應是有的意思囉?」

  「不是──」心底大聲喊冤,為什麼非得對未成年提這類事?「艾、艾兒,剛剛聽到的要忘掉喔,當作被騙也沒關係。」

  「嗯?好。」偏著頭咬了一口丸子,看來他當真不知道。

  「有這麼誇張?」

  「如果真想被他的保護者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會費心提醒。」為了兩邊著想。

  「略過這話題還挺可惜的。」他聊天聊得很起勁,說可惜也看不出哪裡失落。「我認為啊,網路是人與人之間最差勁的聯繫方式。」

  「哎?」

  「科技只是讓人圖個便利,光纖技術好幾百年前就有了,但不會比面對面說話更有傳達力、文字也欠缺了感情,只要有意便可以偽裝成另一個人,這點大多數的人應該都心知肚明。」

  贊同和否認幾乎參半,可是一想到贊同那個論點時卻開始猶豫不決。

  好似哪處將要支離破碎。

  「那你為什麼……還刻意來玩網路遊戲?」

  「『玩』根本不是目的啊!」彷彿是打從心底在高興,赤遠淺淺的笑意頓時變得激昂。「差勁歸差勁,唯一可取的就是時間和空間的壓縮,為了在少得可憐的人生和人相遇,人的際遇也是人生的一大課題,你也可以想想你遇過的人們或是眼前的同伴。我是不求深交,可是希望能有所關聯,就像我透過了律知道你一樣。」毫無規則、無法計算的東西比比皆是,他卻挑了一樣我無法想像的。「話說回來,你知道我們旅團的主旨嗎?」
   
   「還不清楚。」腦袋被塞了好多東西,只能這樣簡單回答。

   「人們常有『希望被某人結束生命的想法』吧?以此為契機我常常在想像,能符合條件的某人會是實力高強、天賦異稟還是溫柔感性?『死亡同好會』的目的跟死亡無關,而是尋找能達到這個層次的人,透過比試或組隊,再者……」

  「再者?」

  「搶人。」每每看到璀璨笑容就知道不會有什麼好事。

  「真澄放心,因為我們約好了要一起嘛,為了了解別人和了解自己我會一直跟著F團的。」艾兒對某些事的堅持總是覺得有些感動,所以我們才在一起那麼久。「嘿咻。」輕而易舉脫離赤遠手臂,到離開一直都沒有好臉色。

  「丸子要咬很久吧?算一算我們也聊得夠久了。」看似有主見又隨波逐流,老實說這個人真的跟我不合。「這不只是個小遊戲,還是我們團員間的共識,有人動搖的話不擇手段能搶則搶。」

  「難道說其他人也……」

  不會、不會啦,剛剛那個正直的團長應該不會做這種事才對。

  「看看那邊。」赤遠手指著我後方。

  「不要!」

  「好好,轉過去看看嘛。」

  「就說不要了!啊──」幹嘛別人都說不要了還硬扳!

  「藍姐姐喜歡比年紀自己大的人。」他們團的魯碧跑來插花,無所謂地解說自己團長的偏好。

  年紀比自己大的,洛因和阿飛大概是範圍外,大哥那邊……也沒有啊?

   「雪爸?」

  不可思議,真的在那。頭被定住只能乖乖當個旁觀者。

  和樂融融的也看不出哪裡不對勁,只是有點納悶那兩人從開始到現在都是正座聊天嗎?

  「雪嵐先生在現在的旅團過得還好嗎?」

  「一直都很好,跟大家在一起心裡就會感到平靜,主要是看到他們開心就會覺得滿足,我女兒也是。」

  雪爸──我好後悔剛剛沒有坐一起!

  「雪嵐先生,那個,如果可以的話,名片……」女孩子特有的嬌弱感,怒藍在跟我們打的時候根本看不到有這種東西。

  「爸爸。」雪花撲到雪爸懷中理所當然地撒嬌著。「好餓喔。」

  「剛剛不是有吃甜食嗎?」

  「沒有啊,雪花舌頭很挑呢,雪花是美食家。」

  不愧是雪花,話中有話還不會被雪爸發現。

  兩個女人眼神交會時所迸出的火花、那般強烈執著及恐怖程度是利刃所如法比擬的!

  雪花是我們最後的防線了!加油!

  「妹妹很可愛呢。」

  「雪花也喜歡漂亮的姐姐。」治癒人心十歲孩子的天真笑顏。「不過內在美比較重要呢。」

  沒想到卻是笑裡藏刀。

  「這樣啊,旅團裡也有這樣的人嗎?」激起鬥志之後怒藍的冷靜程度不輸哥哥。
  
  「憨厚老實煮飯洗衣樣樣行,新娘修行目前還算合格,口碑掛保證的美人喔。」

  「怎麼會有這麼賢慧的人?」

  連我也不知道是哪位,響子姐姐嗎?

  「啊,這裡有照片。」邱比順手遞給怒藍,她淨是留些奇怪的回憶,不,說黑歷史或許比較貼切。「以前大家在水晶打工時的合影,店面徵選知道吧?」

  「嗯嗯,略有所聞。」

  「雪花說的是這個人喔。」

  「是……咖啡色頭髮的那位?」

  
  「炎龍覺武──」

  
  避開了人把照片燒他個徹底!

  笑、笑、笑!還笑!笑的人全都是沒良心的混蛋啦!就算會罵到自己人也無所謂!

  嗚……

  「真澄不能哭喔。」艾兒很貼心,不過表情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怎麼,照片裡是前女友?」赤遠沒頭沒腦地補上一句。

  「不用你管!」

  難得被雪花稱讚當然很開心,只是這場合我怎樣也高興不起來,令人驚訝的是,怒藍她當真放棄了?

  「那個,雖然你好像蠻投入的,不過說實話赤遠說的只要聽過就算了。」

  魔法師……我記得她是叫粉憐的樣子。

  「如果我們這麼強硬的話也不會到現在只有五個人而已,實際上旅團是藍組的,運行方式是赤遠選擇的,但是過去被赤遠說服成功的只有柩、小碧跟我而已,並且在此之後沒有任何增減。總是有適合和不適合嘛,這樣說會不會太悲觀?」

  「不會,真的。」

  「人少偶爾也會寂寞呢,不知不覺中大家步調都變一樣了,打打鬧鬧的好像也不錯,可是我還是敬而遠之好了。」

   人群恐懼症啊……還好她的症狀算是輕的了。

  「對了,那位叫柩的……」

  「他對人很熱情呢。」粉憐說的這點我已經見識過了。「聽說剛剛你們團有人幫了他,浪漫的英雄救美,所以柩今天心情特別好。」

  「是……哪位?」

  「名字不知道,不過本人像時代劇裡的暗殺者一樣。」

  我想不是很像,本來就是啊!
  
  阿飛──

  「好像有什麼微妙的感覺。」阿飛左看看右看看,沒注意到大家被有意分散繼續低頭品茶。「……是邪念嗎?」

  「討厭,放輕鬆、放輕鬆,需要再一杯嗎?我可以替你服務。」

  「不好意思,麻煩了。」

  直覺明明很準確不知危險近在身邊,我們只能默默守護了嗎?

  淡茶遞上,動作卻在兩者之間止住。

  「黃柩,水瓶座,O型,詩書琴畫和美麗的東西皆在興趣範圍,能否請教一個問題?」

  「哈啊……」

  「『這個』有了嗎?」伸出小指。

  那是哪個啊!

  阿飛也瞥了一眼自己小指,浮現曖昧紅暈,露出少見的愉快表情。「嗯,有了。」

  瞬殺。

  「哈哈哈,是慘敗呢。」就是到此為止,不管是遊戲還是下午茶時間。「吶,那個小小的,是艾兒吧?」

  「唔!」一臉不快,可惜我身後也不夠給他躲。

  「這個東西,我想你們會需要的。」赤遠給艾兒一個看上去有些年代的羅盤。「原本流氓那邊有地圖,不過被我弄壞了。」

  「謝、謝謝。」到剛才還很討厭赤遠的艾兒還是道謝了。

  「糟糕,還是帶走好了。」赤遠說出不妙的誘拐宣言。

  「你少來這套,要是敢把難得的女友弄哭了就不饒你!」怒藍對赤遠揮空拳。
  
  難得的女友?這我倒是現在才知道。

  他們團上除了她之外的女孩子是……

  「嘻。」那個害羞的女孩子即使和自己人站開了點距離也是滿足地笑著。「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是有點任性卻會認真斥責我的人。」

  道再見時不經意地捕捉到她的話。

  到處遊說拉同伴的點心團,或許比想像還來得更特別,他們不斷持續「與人相遇」這件事,最後交換名片什麼的根本就忘了,只要還在這裡會碰面就是會再碰面,不需要什麼特別理由。

  
  ──你也會愛上別人嗎?

  這是今天唯一無解的問題。

  抬眼看看身邊的人們,試想了一下過去沒發現的可能。

  「發呆啊?」大哥明明很會說話卻沒有做什麼打交道的工作。

  「只是覺得你長這麼高真是要命。」一直抬頭脖子好痠。

  ■■■

  
  暫時離開一下遊戲,現實時間大約接近黃昏時分,鵝黃暖光令人有些睡意。

   「唔──」木質地板多了點讓人隨性的空間舒展四肢。「大哥。」

  「什麼?」揉揉眼後理所當然似地戴上那副無度數眼鏡,就算自己不是持有者也一樣。

  「這樣算詐欺吧?」

  「你想說什麼啦?」

  「有時會覺得柳生大哥跟現在好像是不同人,根本是兩個樣子。」模樣就不在話下,眼前的大哥遠比另一個寡言甚至不常笑。

  「啊啊,這就像是我說的『標籤』啊,那邊也是『我』卻不全然是我所有的模樣,只是一小部份而已。」語言輕輕地擦身而過,所碰觸到的是另一顆微弱鼓動的心臟。「換個說法好了,在網路裡掩飾是手段之一,但那個地方也能讓自己成為『想成為的人』,我會是那種樣子可以說是憧憬吧,不過『表裏如一的人』比前兩者更特別甚至珍貴。」
  
  「特、特別嗎?」會這樣想的人本身就夠特別了。「……果然很難理解呢。」更何況要了解自己或是喜歡的人。

  「都和那麼多人接觸了怎麼還會覺得難?」突如其來的重量貼到背上,他語氣變得柔軟且透著一絲睡意,幾天觀察下來很少看見大哥這樣。「從聊天開始、從朋友開始、從興趣或是喜歡的食物也好,你有你自己的方式。」

  「……大哥。」

  「嗯?」

  「晚餐吃燴飯如何?」冰箱還有點材料。

  「燴飯不錯啊,不過有紅蘿蔔就免了。」

  哇啊……竟然挑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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