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PARO、三日月中心
#內容多為全員向搞笑一期鶴慢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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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品/愛恨交加的百花拼盤
萬事萬物一切皆有基礎,據說達文西打基礎的雞蛋手稿能疊至天花板,穩固的基礎造就了這位繪畫大師,簡單的基礎同時也是最困難的,之於料理方面,一位廚師的手藝也能從蛋料理可見一斑,能應用在煎煮炒炸蒸生吃,口感和氣味是點綴料理的重要形容詞,好讓挑惕的舌嚥下美好的重要基本語言。
「月舟」酒館的老闆三日月在透明的廚房揮灑天然顏料般的金黃蛋汁,屏氣凝神地專注在他的不鏽鋼畫布,聽到悅耳滋生時轉動手腕撩鍋翻面,軟綿的觸感與鍋面碰撞聲彷彿樂章的最後一個完美音符落定。
「請慢用。」三日月自豪地為常客呈上他的得意作品。
鶴丸將筆電擱在一旁,舉筷仔細端詳剛出爐的煎蛋捲,「色美、氣相、軟硬剛好我喜歡。」對個家庭料理說太多評論很不公平,他點到為止就好,「喔?還加了一點創意?」
兩塊煎蛋捲一黃一白,白的顯然是蛋白蛋黃翻轉的特殊做法,鶴丸筷子將兩塊夾開,裡頭藏著兩輪黃白弦月流出可口的溫熱蛋液。
「這是特製的月滴煎蛋捲。」三日月微笑時他的月瞳也流露著優美的弧線。
「不用因為我是美食部落客就特別招待啦,畢竟關鍵是在吃了之後。」鶴丸把黃皮白芯的煎蛋捲抵在唇前時,濃稠蛋液滴落盤中成為另類典雅裝飾,擠出熟悉又溫暖芬芳,已然黏膩的手指急切托著月滴,不浪費分毫地放入自己身體,「你的料理果然還是一樣那麼『獨特』。」
他放下筷子起身離席一會兒,工讀生俱利伽羅指出洗手間的位置示意已經打掃完,他和工讀生擦身而過時用力按了一下工讀生的肩膀,工讀生懂他現在的感覺,還貼心地遞上了一條毛巾。
夜深時店內能清楚聽到門外的紛擾,一樓黃銅鈴響起收束一切雜音,接著兩個腳步聲噠噠地下樓,地下一樓天花板邊緣紅圍巾的主人腦袋探出來瞧了幾眼,不可置信地環顧鏤空天花板垂下的藤花瀑布,水塘造景的中央一架豎琴靜靜地擱於下方,周遭木質桌椅適當地給店內添增活力並明確指引客人入座。
「我的天啊……這間店太美了。」吧台懸吊著月亮形狀的鵝黃小燈添加氣氛,座椅比想像中舒適能久坐。清光瞥了一眼被擱著的煎蛋捲,它們在這樣的氛圍裡看起來很美味。
「除了我們之外只有兩個客人耶。」安定意興闌珊地打量四周,筆電的主人大概在洗手間,另外只有一個抹茶綠披巾的客人在包廂角落喝茶看書,「小狐丸老闆真的確定我們吃得起嗎?」
「我好像聽到了舍弟的名字。」親自為兩位新客人遞上毛巾與冰水,三日月一絲不苟的服務精神稍微讓客人們卸下了心防。
「好厲害,你們三条美容集團事業做這麼大還自己出來開店。」
「興趣而已,客人過獎了。」三日月美容手藝相當了得,還靠當自家公司的模特兒存了不少錢,直接買下店面沒有任何店租壓力,自己當老闆很自在,只有全心全意為客人服務最花心力,「兩位在舍弟的美容院工作嗎?」
「我們都是學徒,我跟小狐丸老闆學美髮。」安定說。
「我則是在岩融師傅手下學美甲。」清光食指在空中畫圈秀一下自己手上的得意作,「這傢伙洗頭時好像跟客人的頭有仇似的,到現在還沒有固定客人,小狐丸老闆才說要慰勞一下看會不會好轉。」
「你為什麼老是這麼說!處理個指甲片大的東西有什麼好得意的──」都已經努力工作了安定當然不滿自己為什麼要被同期給數落,他只願承認自己是慢熱型的。
敲桌的那一下兩個玻璃杯哐啷一聲,三日月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了安定的手,還有清光也跟他一樣在看同個地方。
「是是,我多嘴,反正沒有累積指名客人的話小狐丸老闆也會有其他打算。」清光嘴上仍是不停地嘲諷,剛剛一閃而過的擔心彷彿是假的。
三日月神不知鬼不覺地清出桌面奉上暖手巾,還給兩杯水添了大冰塊,清脆響聲令兩人回神,「需要點什麼嗎?」
「請問有菜單嗎?」清光問。
「沒有,不過請不用顧慮敝店,顧慮自己胃口即可,我會盡量滿足客人的需求。」三日月從不在店裡擺菜單,只要客人敢開口他就敢拿,再奢華的單品價格也不會超過五千日圓,這就是三日月的經營方針。
「既然是慰勞自己的話還是生魚片拼盤好吧?」安定光是看著三日月身後的全套調理設備就開始期待,在他的手筆下會有什麼樣的高級料理。
「那個好,每次小狐丸老闆請我們吃稻荷壽司也吃膩了,就奢侈一下吧。」雖說大豆是田園之肉,清光跟安定一樣果斷從山珍投向海錯。
剛要從洗手間出來的鶴丸饒有興趣地在暗處觀察新客人們與三日月的互動,「對耶,生魚片主要講究刀工和鮮度……」他喃喃自語了一陣,決定再多看一會兒。
「久等了。」
不稍一會兒,三日月呈上兩碟生魚片全席,深褐的備前燒圓皿上魚肉顏色按深紅至白排列,在白肉魚處灑上一點金箔,彷彿看到血椿開瓣的興奮感流竄全身。
「在老闆兄弟的手下做事真是太好了。」安定長這麼大都不曾受過如此高級的招待,儘管常被清光說自己的美學意識不怎麼樣,不過眼前的料理真如藝術品般高貴典雅。
「每一樣東西都好講究……」注意到餐具的時候清光發現連個筷架和毛巾碟都是手工製的瓷器。
「客人喜歡就好,那都是我自己的作品,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
『自己做的!』兩人忍不住齊聲驚呼。
燒窯是三日月假日的休閒,走訪六古窯用當地的水土燒窯餐廳的器具,有時候可以給客人當禮物,隨季節更換店內感覺都很讓他樂在其中。
「集團的少爺果然跟常人不一樣啊。」
「沒人家厲害當然會讚嘆不完啦,我就不客氣先用囉。」清光搶先當品嚐美食的第一人,迫不及待將最外圈有著緋紅的厚脂鮪魚生魚片放入口,還在躲在暗處的鶴丸看得心驚膽跳。
果不其然,清光的咀嚼慢了下來,他不確定地再多嚼三口,眼神焦急四處探看,發覺沒有東西可以幫他解除尷尬時急得生理淚在眼眶打轉,捂嘴勉強把食物吞下後拼命張口吸氣好像剛剛差點溺死似的。
「真的是承蒙老闆好意,我想我們還是先喝酒好了。」說完,清光把他跟安定的盤子推旁邊卻被安定阻止。
「我都快餓死了哪等得了!」
「我說……喝酒!」現在換清光壓著安定的手不讓他動筷,「老闆請上配魚肉的清酒!」支開了三日月,清光仍不放棄奪盤。
「喂喂喂,不用吵成這樣!」
鶴丸按耐不住想出面調解,他跟清光都小瞧了美髮師的臂力,安定揮個手臂就輕鬆把兩人甩開,筷子抄起五片魚肉往嘴裡塞。
安定鼓著一邊臉頰咀嚼。
魚?
他試著用舌頭尋找魚肉的味道,但口腔裡只有股怪味,黏黏膩膩的團塊感堵在喉嚨裡。
「安定!」在打算求救的那一瞬間安定先撐不住暈了過去,清光及時接住了垂直後倒的他。
「讓開!」鶴丸見狀趕到他們身邊,幫安定暢通呼吸確認有無其他異狀,情況大致和他想的差不多。
「我來叫救護車!」
「沒事的,跟我來!」鶴丸揹起安定上樓要清光先不要打電話,雖然可以想像三日月回來時沒看見客人會覺得滿頭霧水不過他也習慣了。
*
石切丸光看到手機顯示鶴丸的號碼就猜到是怎麼回事,趕緊從住家下樓到診所開門,不敢輕忽安定有什麼狀況,石切丸好好幫安定仔細診斷一番。
「真的沒問題嗎?」清光想問的問題有點多,綜合起來只說得出口這幾個字。鶴丸沒帶他們去醫院已經夠怪了,沒想到竟然還是跑來一間「醫美診所」,清光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放心把食物中毒的安定交給醫美診所的醫生。
「沒事,不用洗胃,他的症狀是營養不良造成的。」石切丸除了一般診斷還再三給安定把脈,確認沒問題就讓他安靜躺一會兒。
「營、營養不良……不是食物中毒?」其實清光心裡也不是沒底,他們倆總是在美容院忙到很晚,安定一覺得疲憊三餐就隨便解決,雖然他們住在一起,清光也放任這樣的情況很久了。
「三日月給他們吃了什麼?」石切丸問鶴丸。
「生魚片。」
「啊……難怪有股很濃的魚油味。」與其說是魚腥味更像是營養食品的味道,清光很意外石切丸可以那麼明確形容他吃到的怪味。「愚弟給你們添麻煩了,他手藝雖然拿不上檯面,不過我可以保證他絕對不會拿出過期的食物。」
清光手指騰空指著石切丸那邊,一直猶豫要不要重複說剛剛的關鍵字。
「他是三日月的兄弟,排行老三。」不然鶴丸也想不到有誰願意幫三日月善後。
「如果在愚弟的店吃壞肚子的話儘管來找我吧,不會跟你們收費的。」石切丸寫好處方和養生建議給清光,他要他們坐一下等他去把藥裝起來。
「石切丸先生,能開口服的消炎藥給我嗎?」清光伸出自己紅腫流血的舌頭,因為三日月的生魚片入口即化他不小心咬到自己。
「沒問題,請稍坐等等吧。」石切丸想到了其他的事情,於是在開門前止步,「等等也開一些藥膏給你和你朋友吧,下班回家讓手泡一下熱水之後擦,算是給弟弟員工的特別服務。」
兩人都是火候不夠的學徒,年輕肌膚在美容用品的化學劑中打滾,清光還算知道怎麼保養自己的手,但是做事不顧慮前後的安定就不同,手又癢又痛且放不下面子求助,最後變得像個破抹布一樣。
他們才不是破抹布,遲早要出人頭地去掌握那些大人物的腦袋和指尖。
想是這麼想,他們幹勁比別人強好幾倍,個性相對浮躁容易跟人爭執,清光不禁感慨了起來:「這該不會是小狐丸老闆的處罰吧?」
「絕對不是喔。」三条兄弟人都不壞,而且鶴丸也認識小狐丸,「三日月的料理確實是前所未有的難吃,不過很不可思議,吃過『月舟』的東西後總是會找到再踏足那裡的理由呢。」
「……是這樣嗎?」
「別看我這樣,我好歹也是個小有名氣的美食部落客,真心不騙。」鶴丸跟清光強調三日月那兒的藏酒包羅萬象,而且很多都是稀世珍品。
清光就想有在哪裡看過鶴丸,只是剛剛情況太緊張沒有去指認,還認為鶴丸說自己說小有名氣太謙虛了,鶴丸國永的美食部落格的追蹤人數已經高達日本總人口十分之一,自己的文章絕不會有廣告,只有工商影片才有,遍足各地食宿玩樂的內容率性又豐富,他的部落格才那麼受歡迎。
充足休息過後安定終於恢復到能起身走路,事情算是告個段落,他們在路口別過,清光和安定步履躝跚地走在回家路上,感覺比加班還狼狽。
「喂,醜八怪。」
「我現在能一腳把你踹到車道上,勸你別亂說話。」
「我什麼東西都沒吃到,回去做點什麼吃吧。」安定半張臉埋在圍巾裡,聲音小得清光差點沒聽清,「營養不良什麼的,我實在受不了。」
「你老是嫌棄我的手藝現在又給我變卦,真是……全都給你說好了。」他曾努力煮了一桌,看到安定連碰都不碰之後發誓再也不為安定下廚,只可惜他耳根子軟很難堅持到底,「冰箱只有一點剩菜,大半夜的要我去哪買食材?」
「用剩菜也可以啊,沒關係。」
「我想想,蛋炒飯和蔬菜羅宋湯應該是不成問題。」考慮到石切丸說不要讓安定的胃造成負擔得先從清淡飲食開始,「要是吃剩我可不饒你。」
「怎樣都不會比那個生魚片難吃吧。」想到那道料理時安定隱約覺得腸胃在抽筋,亟欲想抹去那股生吞活魚的噁心感,「放心,我會全吃光的。」
清光別有意味地哼了一聲,轉向走去便利商店給他們各買一個熱呼呼的肉包子,它是冬天最容易尋得平民的美食。
「回家路還久呢,先吃這個撐一會兒。」轉頭看安定已經吃完了他自己的份,清光不相信還戳了幾下他的臉頰確認,然後再把自己一半的肉包子分他,「等你身體好一點我再請你喝一杯吧,鶴丸先生有跟我介紹一家店的酒很不錯。」
*
深夜十點,酒館「月舟」樓上的咖啡店店招牌一明一滅如其店名「星河」,靜謐中使人心靈找到珍貴的自處時間。
眼罩青年為最後一位滯留的熟客送上一支特別的波本威士忌,這瓶酒不屬於咖啡店,意外是來自一位熟知如何品味當下的風雅人士。
「三日月的手藝明明爛得毀天滅地,到底是有什麼打動人心的魔力?」不,應該是妖力才對,小狐丸如此斷言。
「你直接問他不就行了,好歹也是兄弟啊。」眼罩青年笑道,「對你們店兩個員工也是,何必這麼拐彎抹角?擔心員工可是老闆的特權呢。」
「誰擔心了?」高腳杯和薄的玻璃酒杯,小狐丸選用後者豪飲,周末夜誰說不能一人狂歡,「那是小鬼們糟蹋我的稻荷壽司的報應。」
「是是。」燭台切很清楚小狐丸在說反話,否則就不會在他要把多的杯子還回「月舟」時特意放一萬日圓在托盤上,代兩個員工付清飯錢。
小狐丸獨自喝著悶酒,思忖自己在員工們的眼裡是不是好的老闆,他要求不多,只要評價別比三日月低就好,對於清光和安定他只能用這種方式把個性他們尖銳的地方磨平。
享受著三日月招牌威士忌帶來的微醺感,他手機這時突然收到了一則簡訊:
『酒錢的部分不夠付喔 ☽』
「別潑我冷水啊混蛋!」還用什麼月亮的符號當簽名!
小狐丸自顧自對著手機發火的傻樣被準備下去店裡的鶴丸瞧見,他一下想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雖然今天沒有吃到任何好料,不過品嚐了有一則佳話也頗為滿足。
「我回來了——」鶴丸在這裡待久了很習慣這樣的事,熟悉到知道「月舟」的樓梯有幾階,閉著眼都不會踩空。
回到店裡,鶴丸期待三日月會倒杯三十年份以上的好酒招待他,看到原本座位旁邊有另一人在看他筆電時他差點衝上去罵人,冷靜想了一下對方沒那麼好對付,便把怒氣抑制下來若無其事坐回原位。
「大名鼎鼎的美食雜誌編輯居然有偷窺人家文章的壞習慣啊。」
「如果筆電有設螢幕保護程式、待機、密碼或是文章不要有任何錯字的話,我想我就不會一直去想筆電的主人為何這麼冒失了。」粟田口一期面不改色地說這些話,等著鶴丸氣急敗壞地把筆電從他手中搶走。
「我不是你的部下,不需要你指教。」要是他們不熟的話鶴丸可能真會揍人,不過他可是很禮貌地把筆電拿回來,還賭氣把一期的公事包扔得老遠,「這間店的第一手報導是我的。」
「那鶴丸先生得努力點才有可能呢。」
一期對自家的出版社很有自信,他的資源比鶴丸豐富得多,雜誌是以多人之力集大成之作,評價與銷售系統也比網路心得文持久可靠,而且他們雜誌還有一期這個寫出長紅報導的王牌,他的舌頭連料理人也要敬畏幾分。
撇開料理不說,「月舟」店裡有許多細節噱頭十足,經營了一年半也該要有點起色,他們都了解「月舟」的魅力,只需要等三日月請一位好廚師或者手藝提升就能寫一篇轟動的報導,結果好的話便有機會得到三条集團的青睞獲得贊助。
「假高尚。」
美食雜誌跟電視節目一樣,報導的餐廳都是靠人情和利益關係吹捧出來的,花錢就是高級的觀念何來客觀。
「不負責任。」
一期對部落客的評價就是如此,只在乎自己的主張又不為自己筆下的東西負責。
「請不要為了敝店的事情傷了和氣,鶴丸和一期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呢。」三日月給他們上酒時吧台桌子明顯震了一下,「這樣吧,我請你們吃生魚片,還得把鶴丸剛剛的煎蛋捲再熱過才行,絕對不可以浪費食物喔。」
『你最沒資格說別人!』
始終沒有共識的兩人在意外之處反而有默契。
人們攘往熙來的大街上看到一塊星河圖案的招牌後沿著樓梯往下便是名為「月舟」的酒館,有美酒與燈光相伴,如夢似幻的籐花瀑布搖曳為人撫去都市叢林帶來疲勞,老闆總是對客人說不用顧慮他,顧慮自己胃口即可,無壓力地點菜之後到在上菜前可在舒適氛圍盡情放鬆。
老闆對自己的理念深信不疑,料理有讓人傾吐真心的力量,不管怎樣的料理都有其價值,相信客人的舌頭一定能他那些味道獨特的料理中找到心靈的慰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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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凌迴太太一起構思的故事,一期鶴裡特別喜歡的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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